沈楠見到他恍然想起什麼“你的木墜,你是來找那個的吧,我幫你收起來了,你等會兒,我去拿”。
不待蕭承鈞說話,她已經跑進了後堂。不多時手裏拿了木墜出來“大抵是那天你救我的時候掉在藥簍裏的,還好沒有掉在外麵”,她將木墜遞出去,蕭承鈞卻沒有接。
“這是我自己沒事瞎雕的,若是姑娘不嫌棄,就送與姑娘了”
沈楠驚訝抬眸“可是這個很貴吧,我們掌櫃的說這是紫檀木……”。
“我與姑娘也算有緣,何況我宮裏——”此話一出他就意識到不對,忙改口道:“我家還有很多,我自己再雕一個就是了。”
沈楠便先將木墜拿在手裏,她問起對方的來意“公子既不是為了木墜而來,那是——來抓藥嗎?”
蕭承鈞笑著搖頭“隻是路過,想起姑娘說過在這裏當大夫,便進來看看”。
女子點點頭,瞥見手裏的木墜,好奇心作祟,她指著上麵的字符給男人看“這是外族的字符吧?是什麼意思?”
“這是回祁的字符,寓意的話……是漢話裏的平安康樂”
是個好意頭呢,她不好再推辭。想了片刻,便抬步走至看診處,招呼男人過來坐下,蕭承鈞沒多想便坐了。沈楠將木墜放入懷裏,和他隔著小案也坐下來,道:“把手伸出來”。
他不明所以,遲疑著伸手“作什麼?”
“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不過我也沒什麼可送你的,就免費為你看診一次罷”,女子狡黠一笑。
蕭承鈞覺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緊接著,女子微涼的指尖搭上他的腕,他屏住呼吸。
沈楠仔細看診,不多時她皺起眉頭“你的脈搏怎地跳這樣快?往日裏也這樣嗎?”
男人別開臉看向窗外“我不知道”。
女子起身走至他跟前,一會兒翻翻他的眼皮,一會兒又看看他的舌頭。一頓操作下來,她才注意到蕭承鈞的臉已經燙到能烤地瓜。
沈楠直起身來去藥櫃抓藥“我先是大夫,才是女人。若世人都因著‘男女授受不親’而羞於問診的話,世間不知要多多少病痛。”
蕭承鈞忙跟著起身,快步走到櫃台前行禮道:“姑娘說的是,是在下狹隘了,還望姑娘不要怪罪。”
沈楠將幾味藥材包好,看著麵前一本正經的男人好笑道:“我也是隨口一說,你又沒做什麼,何來怪罪。”
她將藥包遞過去“有些肺燥氣虛,不過是秋天常有的毛病,沒什麼大礙。每天一副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晨起後喝。”
蕭承鈞接過藥,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
女子佯裝惱怒地瞪大眼睛:“不是說了嗎,這次給你免費。”
他便又麻利地將那一錠銀子從櫃台收回“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木墜也送了,病也看了,沒有別的理由能夠再留下來了,蕭承鈞想。好在他剛一轉身,就看到了剛才自己提進來的兔子宮燈。於是用眼神示意沈楠,問道:“要幫你掛起來嗎?”
沈楠看看那憨態可掬的宮燈,又指指自己“給我的嗎?”
男人頷首“路上看著漂亮就買了,我也不好帶回家去”。
“為什麼不能帶回家?你喜歡的話就帶回去啊”
“我家裏從沒有這些東西的,我……母親覺得這是不務正業”
“從沒有?”沈楠重複著他的話“你小時候也沒有這些玩意兒嗎?”
蕭承鈞搖搖頭,重新在桌邊坐下,凝著宮燈道:“沒有的,我是庶子,不怎麼受父親待見。”
“那……你母親呢?”
“我母親並不受寵,便一直憋著一口氣,希望我能出人頭地,因此對我甚為嚴格”
沈楠輕歎一聲,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感。她踱步至蕭承鈞身旁坐下“我父母倒是很恩愛,也很疼我,不過——他們都去世了,在我還小的時候”。
“那……後來?”
“後來我被送到姨母家,姨母對我很好,可惜她也是沒幾年就去了。不過好在我還有表哥表姐,我在他們的庇護下平安長大,他們成了我最親最親的人”,她托著下巴慢吞吞說完。
蕭承鈞明白雖然沈楠說的雲淡風輕,但內裏有多少苦楚,恐怕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他竟不知她身世如此。
“所以啊”,沈楠抬手拍拍身邊男人的腦袋笑道:“人隻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的,你看你現在長大了,不就能自己買宮燈玩了嗎。”
男人哭笑不得,最後卻還是正經道:“你說的頗有道理。”
女子從椅子上跳下來,提起宮燈“走吧,幫我掛我們店門口,你什麼時候想看就過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