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魚所想,匡連海自是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些事的。
事實上,這幾日匡連海已暗中觀察莊裏異動許久。他發現,似乎每到夜裏醜時,總有幾人暗暗運送一批貨物到莊內側院的廚房中。
再看這貨物,布袋上寫著大大的米字,大抵是來運送莊裏口糧的。
不二莊上上下下百來號人,一天的口糧供給自是不少,每天補充庫存倒也正常。
隻是這時間卻不能說是正常。
深更半夜運送貨物,視線極差卻不點燈照明,難道就隻是為了不打擾旁人休息?
匡連海覺得這種說法似乎有些可笑,因為旁人不正是在夜裏才會休息麼。
怕是打擾旁人是假,不想讓旁人知道才是真吧。
匡連海想到這裏,抬頭看著眼前的米莊,嗤笑一聲。
他竟然真的就這麼跟來了,當真是多管閑事。
他以前明明最不愛多管閑事的。
不過當下他已無心多想,因為遠處已有人來了。
匡連海身影倏地閃進屋內,飛身躍上梁頂暗中躲藏起來。
隻見幾人來來回回從屋內搬走了部分糧袋,便又行色匆匆的離去了。
看來他們實在是很趕時間。
匡連海從梁上輕身躍下,暗暗沉思道。他環視一周,目光定格在不遠處的書案上。
按理來說這米莊每天進賬出賬頻繁,為了明確收支明細,通常都會有賬本記錄才是。
匡連海翻找了幾下,果然讓他找到了。
隻是這找不找的到好像並沒什麼不同。
因為這賬本竟是空的。
匡連海心裏一驚,眼底閃過一抹暗色。他繼續翻動幾頁,目光在僅有的幾行字間停下。
“十月初十…”匡連海啟唇輕聲念道。
這個日期,匡連海可當真熟悉的很,因為這正是不二莊舉辦賭坊大會的日子
會是巧合嗎?
匡連海嘴角勾起一個不明意味的弧度,持劍挑開一旁隨意擺放的米袋上係著的繩子。
看清袋中的東西後,匡連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住。
而後他臉上的笑意竟變得更濃了,他鳳眼微眯,眼底閃過隱隱興奮之色。
事情當真變得愈加有趣了。
即已知曉了自己想要的,自是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匡連海悄悄貼近房門準備離開。
“馬總管有令,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那幾人竟是已經歸來!
沒想到這次幾人折返的速度竟比他預測的要快很多,此時斷然不能驚動他們,當下離開這裏似乎有些麻煩了。
“那邊是什麼東西!”正當匡連海沉思之際,已是要推門進來的幾人倏地大喊一聲,腳步聲又漸漸遠去。
匡連海心道時機正好,倏地旋身躍出半掩的房門,消失在夜色中。
……
匡連海終是在一片看似幽靜的巷子裏停了下來。
“前輩既然幫了晚輩一把…何不現身讓晚輩當麵說聲謝謝。”匡連海驀然開口。
四周似是沉寂了許久,直到一抹黑影從暗處徐徐走出。
竟是一名女子。
夜色中雖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卻也能察覺此人相貌明豔動人,一雙桃花眼溫柔如水,竟是映的眼角旁的些許細紋都顯得和諧自然,絲毫沒有影響到整體美感。
不知怎的,匡連海竟覺得此女子有些麵熟。但若說見過也絕不可能,畢竟自己才重生不久,見過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匡連海微微頷首,禮貌一笑。
“過客匆匆,身份姓名不過文字兩兩,何必在意…咳咳。”那女子輕聲笑笑,隨後便掩唇輕咳起來,她唇色蒼白,臉色看上去實在不太好。
“前輩似乎身體不適?”
“無妨,不過偶感風寒罷了”
偶感風寒?此人氣虛憔悴,麵色極差,明顯已是病疾纏身多年。但既然本人不欲透露,匡連海也自是沒有說破的道理。
“剛剛若不是前輩出手相助,晚輩怕是會有些麻煩。”匡連海笑容誠懇,頷首行禮道。
“小公子客氣了,妾身隻是察覺這米莊頗為怪異便前來查探,又碰巧遇到小公子,舉手之勞罷了”那女子眉眼含笑,淡淡說道。
“前輩是如何知曉這米莊異樣的?”
那女子道:“小公子年紀尚輕,可能有所不知,這本是時常下廚炊事之人都會知道的。”
“秋深露重,一般人尚且知道這地麵潮氣濕重,米麵容易受潮,這米莊又豈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的將糧食隨便置於地上…咳咳”女子輕咳兩聲,“除非他們根本就不必在意,因為這米莊本就一粒米都沒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