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的那一日,整個武恩侯府上下處處結燈掛彩,吹吹打打,親朋好友皆來送嫁,門前簇簇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溫玉今日雖然是主角,但是從頭到尾都不用忙活,隻像個提線木偶一般由著那些喜娘和嬤嬤們打理上下,把她帶到這換嫁衣,又帶到那梳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喜娘們滿臉喜色,將溫玉一頭烏木般的長發梳直,然後盤成婦人的樣式。
溫玉看著鏡中的自己,點過妝容後的模樣越發明豔張揚,像是一朵盛放到極致的紅豔凝露,嬌豔欲滴。
“大喜的日子,新娘子也該笑一笑。”喜娘站在溫玉背後喜色盈然地說。
雖然是冥婚,但是所有的章程禮儀都跟真正大婚一樣,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沒有新郎來迎親,隻有一位新郎的血親兄弟代替新郎陪她走完儀式。
“大喜的日子?”溫玉抬手撥了撥耳垂上晶瑩大氣的紅寶石耳墜,塗著鮮紅口脂的唇畔抖落一抹冷笑,“既如此,你們也多沾沾我這喜氣吧。”
說完,溫玉便攙扶著偃月寒月的手站起身,也不管背後喜娘們訕笑的神情,朝著壽明堂的方向走。
她這份“喜氣”,也不是人人都敢沾的。
此時已經到了吉時,兩家迎親的人都已在壽明堂等候,溫玉跟溫阮需要同時去正堂給溫隨安奉酒辭行,然後各自上花轎出門。
快走到壽明堂前的時候,溫玉正好碰上了溫阮。
溫阮不像溫玉,今日是真正的新娘子,迎接她的即將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夫婿和幸福的後半生,站在溫玉麵前的她,穿著一身鮮紅的正妻嫁衣,頭戴鳳冠,素來清麗婉約的人被這一身紅襯托得更加美麗,秀麗的眉宇間還蘊含著新為人婦的嬌羞感。
姐妹倆在壽明堂外的月亮門前麵對麵狹路相逢,打照麵的一瞬間,溫阮有些不自在地低垂下了眉睫,而溫玉還是如往先一樣,悠然高傲地微微揚起眉梢看著對方。
“姐姐。”溫阮怯懦垂首,柔柔喚了一聲溫玉,如同一隻純潔無害的小白兔一般。
溫玉瞥了她一眼,沒打算理她,抬腿往前邁一步,準備先行一步往月亮門裏走。
可就是這一小步,卻好像給對麵的溫阮帶來莫大威脅。
溫玉邁步的一瞬間,溫阮嚇得忙低下頭往後縮了一步,而溫阮身邊的貼身侍女雪芽趕緊氣勢磅礴地挺身而出,張開雙臂,像是母雞護小雞一樣把溫阮死死擋在自己身後:“大姑娘要做什麼?”
雪芽謹慎地看著溫玉的臉,咬牙切齒。
溫玉半個身子都已經轉過去,前腳已經準備跨進月亮門了,被雪芽這一聲如臨大敵的詰問掰回了腳步,雪芽這一問還真把她給問迷惑了。
站在背後的偃月和寒月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了聲,合著溫阮這對主仆是有被害妄想症狀嗎?
溫玉原本不想逗她,但是看見溫阮這麼怕自己,她忍不住就起了壞心,偏想嚇唬。
她臉上含著戲謔的微笑,不動聲色地又靠近溫阮一步。
而對麵的溫阮縮縮瑟瑟地躲在丫鬟的背後不敢抬頭,擋在麵前的雪芽看著溫玉,也是一臉視死忽如歸的堅毅勇敢:“大姑娘,請自重,您若是再靠近一步,奴婢可要喊人了!”
“喲,還喊人?”偃月就是看不慣雪芽跟她主子這副柔柔弱弱、謹小慎微的樣子,挑眉就問,“我們姑娘是要殺人還是要放火?你喊什麼人?”
溫玉覺得眼前這幅畫麵莫名的眼熟。
她停下了腳步,就這樣靜靜含笑看著躲在侍女背後的溫阮,說:“以前我在西北的時候很喜歡養大型烈犬,每一頭犬都能有小半個人高,這些大狗雖然外形彪悍,但是它們從不屑仗著自己體型大而輕易去欺負小犬,可是他們一旦加入戰鬥也從來不膽慫,不咬死敵人絕不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