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大雪紛飛。
裘喆倚靠在火堆旁的一個石頭上,裹著一件貂皮,仍然凍得瑟瑟發抖。
火堆裏的柴火燒得劈裏啪啦作響,不知擾了誰的夢。小涅輕微的呼嚕聲消停了一下,翻了個身,又接著呼呼大睡起來。小卆腦袋枕著那黑棒,含糊不的說著夢話,口水已經浸濕了邊臉。
從炬廬城出來,已經過了三天,如他們進入了謝家王朝部的鐸茲國境內。這一路上到處是崇山峻嶺,履維艱,為隱蔽行事,又隻能選擇行,因此過了這麼多天,還沒有走出鐸茲國的疆域。昨天夜裏,原本隻是初秋時節,卻天色突變,下起了暴雪,寸難行。幸好老湯找到了這處山洞,拿了一些鬆柏的幹枝遮蔽洞口,然的度過了一夜。
山洞的一個角落,辛芷突然驚醒,迷離的目看見了在火堆旁瑟瑟發抖的裘喆。躡手躡腳走了過來,輕輕問道:“喆哥哥,你沒事吧。”
見裘喆沒有反應,辛芷一驚,伸手摸了一下裘喆的額頭,哎喲一聲了出來,原來裘喆正發著了高燒,此時的他,意識已經非常模糊。
辛芷連忙運轉起浮生泉,往裘喆的眉心灌注入一縷靈氣。這是辛芷第一次以浮生泉注入裘喆的經脈,通過神魂應,能晰的到裘喆雖然年紀輕輕,經脈之中卻一片破敗,甚至連普通凡人都不如。曾聽掌門薑玉瑤說起過裘家這幾代人體質孱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卻孱弱到如此地。那一縷蘊含著浮生泉的靈氣一進入裘喆的經脈中,頓時裘喆猶如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煥發起了生機。辛芷剛鬆一口氣,突然眉頭一緊,隨神魂處傳來一絲撕裂的疼痛,是那一縷靈氣從裘喆經脈中傳導過來的反應。隻見屢屢黑氣從裘喆的五髒腑冒出,在經脈中橫衝直撞,所過之處,浮生泉所產生的奇效又一點點吞噬殆盡。
辛芷連忙撤出那縷靈氣,胸口震了一下,口中一甜,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已經彌漫在了鼻腔之中。辛芷並沒有棄,經過調息,又重新試了幾次,終於把裘喆體內的那股黑氣壓製了下去。次伸手摸向裘喆的額頭,發現裘喆高燒已經退了下去,呼吸也變得均勻。
借著朦朧搖曳的火,辛芷看著裘喆那張還秀氣卻瘦削的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憐憫。捋了捋淩亂的發絮,長舒一口氣,然後替裘喆裹緊了貂皮大衣,重新到那個陰暗的角落,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呼嘯的狂風闖進了山洞,夾雜著冰冷的雪,洞內的人幾乎同一時間驚醒。洞口刺眼的白裏,現出了一個身,正是老湯。
老湯進來後,連忙把洞口掩蓋好,刺眼的白頓時消失,隻剩下搖曳發黃的火。
裘喆老湯的動靜驚醒,舒暢的伸了伸懶腰,問道:“老湯,外麵情況怎樣?”
老湯神情有些凝重:“這場暴風雪來得太不合時節,有些蹊蹺。按理說,這塊地應該是荒蕪人煙,但是我卻在氣中察覺到了氣的殘留,顯然是有修士在附出沒,還發生了鬥。要好最壞的,我們的行蹤可能已經發現了。”
小涅和小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湊了過來。辛芷則似乎察覺到了麼,快來到洞口,側耳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湯爺爺,你可聽出似於飛禽嘶鳴的聲音。”辛芷輕聲道。
老湯一臉疑惑,閉目凝神,幾息過後,驀然睜開眼睛,看向辛芷,道:“沒錯,不過在這山老裏有些鳥,並不稀奇。”
辛芷眉頭一皺,立刻直起身,篤定道:“是蠃(luǒ)魚!”
小卆頓時來了精神:“辛芷姐姐,蠃魚是麼?剛不是說是鳥嗎?”
裘喆這些年在淩雪的導下博覽群書、涉獵極廣,對各種異獸倒是略知一二。裘家的館庫中就有一本上古遺卷《天地經錄》,上麵圖文並茂的記錄了不少上古異獸,裘喆從小拿來當畫本看。
他緩緩說道:“蠃魚是一種鳥翼魚身的飛禽,也是上古異種,不是已經絕跡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喆哥哥,你有所不知,這種蠃魚原本是已經絕跡,但是很久以前我們湖宮祖從天瑤池中發現了幾顆蠃魚的鳥蛋,它們吸了不少浮生泉的精華,曆經年仍然存好。祖將它們從池中出沒過多久,就孵化出來幼鳥。這麼多年下來,蠃魚已經繁衍出了上數十隻的族群,在我們湖宮奉為仙禽。喏——”辛芷說著,抬起袖口,裘喆看,那是一個魚身鳥翼的紋樣,正是湖宮的徽標。
“既然蠃魚在你們湖宮,為麼又會出現在這片地?這裏離湖宮可是有數裏的距離。”老湯在一旁問道。
“湖宮太冷,蠃魚隔三年就要下來到溫度稍微暖和的地方繁衍,下來,差不多是現在這個時節了。”辛芷正說話間,中突然一聲慘烈的啼呼由遠而,最後“嘭”的一聲巨響,似乎是有麼龐大的東墜落在了山洞不遠的地方。
辛芷麵色大驚,輕呼一聲道:“不好,有人在圍獵蠃魚。我去去就。”
說掀開洞口的遮擋物。頓時又是一陣狂風呼嘯而來,不待眾人反應,辛芷已經衝進了暴風雪中,與外麵的白雪皚皚融為了一體。
“這小妮子行事怎得如此莽撞,也不看自己那點修為。”老湯看著辛芷消失的背,無奈的搖了搖頭,頭叮囑道,“少爺,你們留在此處萬不要亂跑,我去去就。”
說緊隨其後,出了山洞。
山洞外,狂風不止,片天地都蜷縮在了厚厚的雪之下。天中雲層沉翻湧,已經全看不到群山的山頂,眼過去,隻是一片煞白。
不遠處,幾棵臨的鬆柏上雪層漱漱下落,露出青翠堅挺的枝葉,在片白雪皚皚的鬆柏中顯得尤其刺眼。其中一顆鬆柏懶腰折斷,歪著脖子靠在一邊,枝丫上還零零散散掛著一片片巴掌大小、五彩斑斕的亮片,如張燈結彩一,十分好看。
辛芷頂著暴風雪,從中悄悄滑落,來到那棵歪脖子樹下,果然看到一隻個身子陷在雪中、精神已經極其萎靡的蠃魚。這蠃魚長著一對金色的羽翼,翼展足有兩丈多長;身體如一條紅色的錦鯉,渾身鱗片散發著一種五彩斑斕的熒。
雪地之上,一種金黃色的液體,染黃了一大片。辛芷順著液體的源頭望去,發現蠃魚的腹部有一處很的傷口,那金黃色的液體,正是蠃魚的血液,正汩汩的從傷口往外流出。
辛芷大驚,連忙上前查看,身體一靠,那蠃魚如臨大敵,嘴中發出嗚嗚的啼聲,銅鈴一樣的大眼睛咕嚕咕嚕直轉,背鰭上的尖刺也直愣愣倒豎了起來,寒四射,凶芒畢露。辛芷心裏有所準備,輕輕的吹響了一聲獨特而悠揚的哨音。在湖宮,豢養蠃魚的同門,是以這種哨音與蠃魚流。那蠃魚一聽到哨音,目中頓時閃現出異樣的芒,仿佛遇到了救星。它艱難的拍起翅膀,想要支撐起身。但是蠃魚的魚身並沒有爪子,圓滾滑膩的身體讓它本無法在地麵上站立。而這麼一折騰,反倒牽動了傷口,流出多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