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摸摸看!(2 / 2)

嬴政道:“鍋盔好食麼?”

陳慎之咽下一口鍋盔,淡淡的道:“不好食。”

“不好食?”嬴政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既然不好食,陳慎之為何吃起來“津津有味?”

陳慎之注視著手中的鍋盔,的確不好食,比不過上次入夢的筍白羹、鮮鮍肉原白,也比不過煎燜鵠與豕炙,甚至連素食的濯藕也趕不上萬分之一。

然,無論是鍋盔咯牙的感覺,還是幹澀刮嗓子的感覺,都格外真實。

陳慎之垂下頭來,看著手中幹到龜裂的鍋盔,輕聲笑道:“原是這種滋味兒……”

嬴政眯著眼目,暗自打量陳慎之,此子盯著一張其貌不揚的鍋盔癡癡傻笑?難道鍋盔暗藏玄機不成?

就在陳慎之傻笑之時,嬴政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突然道:“有人來了。”

踏踏踏——

是馬蹄之聲,快速向他們逼近。

詹兒也被馬蹄的聲音吵醒了,不等查看發生了甚麼,大量的馬匹橫衝直撞,向他們包抄而來,仿佛洪水一般快速聚攏,將他們包圍在中間。

“哈哈,老大看快!是肥羊!”

“看來今兒個又有收獲了!”

“全都綁起來,銀錢點一點。”

是馬匪!人數不少,大抵二十來人,各個配備著兵刃,驅馬的便有十人不止。

為首的馬匪頭子身材壯碩,續著絡腮胡,滿臉的大胡子擋住了麵貌,但聽聲音年紀應是不大,手握一把金頭長戟,肌肉藏在簡陋的麻衣之下起伏流暢,立坐馬背,指揮著眾多馬匪,看起來威風凜凜。

馬匪前來搶行囊,詹兒護住行囊,大喊著:“你們、你們這些盜賊!”

“盜賊?”馬匪頭子哈哈一笑,十足輕蔑,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聲如洪鍾:“知道我們是盜賊,還不快快把行囊放下?否則,要你們的小命!”

嬴政眼眸微垂,心中暗忖,原不是追兵刺客,隻是一群馬匪。

嬴政常年習武,區區馬匪而已,想要自己逃脫根本不是問題,但眼下的問題是,嬴政自己的身軀還在陳慎之那裏,按照上次的經驗,也不知天明之時能不能互換回來,如今暫時按兵不動才是上策。

“盜賊?”一直沒有開口的陳慎之突然開口了,開口竟然是一句反詰。

“無錯!”馬匪頭子拍著自己胸口,很是自豪的道:“我們便是盜賊!快快把銀錢交出來,就饒你們小命,否則……”

他說著,將金頭長戟一橫,舞得虎虎生風。

嬴政心中冷笑一聲,不過是些花架子罷了,但眼下自己的身軀乃是一個羸弱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是暫時不要出頭。

不等馬匪頭子把話說完,陳慎之挑了挑眉,仰起頭來,毫無畏懼,直視馬匪頭子,篤定的道:“以我所見,您們並非馬匪。”

“哦?”馬匪頭子似乎得了一些興趣兒,道:“我們不是馬匪,那是甚麼?”

陳慎之挑了挑下巴,道:“‘金有六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斧斤之齊;四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戈戟之齊;三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大刃之齊’。”

陳慎之是個讀書人,因著無知無感的緣故,他對甚麼都無所謂,對甚麼都不上心,唯獨喜歡讀書,可謂是書本一拿,誰也不愛。因為隻有在書本中,陳慎之才能感知自己所不能感知的世界……

陳慎之所說的六齊,乃是《考工記》之中的記述,簡單來說,就是青銅器的冶煉講究。春秋戰國與秦朝,將青銅器的冶煉推上了巔峰,縱使現代的高科技,也無法複原當時的青銅器盛世,而其中“五分齊”“四分齊”和“三分齊”都是兵器的冶煉方法。

陳慎之了然一笑:“你們手中的兵器精良,長戟之上還鑄有獸紋圖案,如此精致的兵戟,並非民間可以打造,而是出自朝廷。”

陳慎之每說一句話兒,土匪頭子的臉色就難堪一分,笑容漸漸退去,變得嚴肅起來,道:“還有呢?”

“還有,”陳慎之雙手負在身後,輕輕踱步,篤定的道:“想要拿到這麼大量的朝廷兵戟,除非開放朝廷武庫。”

“哈哈,武庫?”土匪頭子笑道:“你看我們這樣的人,誰能夠到武庫?你猜錯了!你……”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陳慎之不等他笑完,也回給了土匪頭子一個微笑,雙目注視著不可一世的土匪頭子,一字一頓的道:“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