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童挺會察言觀色的,她看楊芳的眼神,就覺得不對勁。但是此刻肯定不會表現出來,隻能表現出很難過、很悲傷的樣子。
“芳姨,露露生前得的是什麼病?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您跟韓叔叔又是做藥材生意的,對醫學這一塊,應該了解啊。怎麼露露她……真是好可惜。”安舒童難過,倒不是完全演出來的。
楊芳被感染了,放鬆了警惕,自然也就沒有多想。
“是啊,我跟老韓是做藥業生意的,最後卻連自己女兒生病都治不好。造那麼多藥,又有什麼用,最後救那麼多人,又能怎樣?我的女兒,卻沒有了。”
楊芳說話的時候,安舒童一直仔細觀察著她。要說一點不難過,倒也不是。不過,她的樣子,卻又不像是那種痛徹心扉的難過。韓露是韓家獨女,中年失獨,這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你跟韓叔叔就露露妹妹一個孩子,現在露露走了,你們打算怎麼辦?”安舒童走過去,扶著她說,“露露今年十八了吧?好像馬上就要高考了,現在走了,她的那些高中同學,肯定很難過。我記得,妹妹小時候很開朗,上小學的時候,各方麵表現都非常優秀,現在,班上肯定很多男孩子喜歡她吧?”
“她爸對她管得嚴,不許她早戀。”楊芳道,“開始的時候,班上的確有男孩子寫情書給她,但是漸漸的……”
“你是誰?”
楊芳的話被打斷,從屋裏麵,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了。男人個頭挺高,頭頂微禿,臉略瘦削,目光比較凶惡。
安舒童見過這張照片,於是她禮貌地說:“韓叔叔好。”
“我問你,你是誰?”韓忠警惕性高,再次問了一句。
安舒童不怕,鎮定地說:“韓叔,我是大水村的,你不認得我了?”
“叫什麼名字?”
這般刨根問底的,可比那韓夫人難糊弄多了,一時間,安舒童倒是語塞。
不過,她也沒有慌亂,隻是隨口報了個名字來。
“你不記得我,我是老張家的幺女。”安舒童滿嘴胡扯,韓家十幾年前離開大水村,離開後就沒回去過,這個時候,肯定記不得。
果然,韓忠說:“我不記得你,請你出去。”
“韓叔叔。”安舒童喊。
那邊韓忠說:“再不走,我可報警了。”
楊芳說:“她到底是老鄉,老韓,你做什麼?她是個女的,難道咱們露露生前不能有朋友,連死後都不能嗎?”
安舒童沒有多逗留,卻聽到了這句話。
什麼樣的父親,才不準女兒有朋友?
坐進車裏後,安舒童想了好多。
霍江城問她:“人一會兒就送去火葬場火化了,你打算怎麼弄?”
安舒童蹙眉說:“道別儀式,為什麼不送去殯儀館?而且,韓家做生意,認識的人應該不少的,剛剛韓家,可沒有幾個人,連鄰居都不進去,隻站在外邊。”
恰好,報社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安舒童連忙接起來問:“青青,那邊怎麼樣?”
青青說:“安總,我去學校了,問了幾個學生,都不怎麼提。問到了就說不太清楚,或者說,不是他們班的,不好說。憑我的直覺,肯定有問題,剛剛碰到一個以前報社的同事,也在這邊。我想,現在不止咱們一家對這件事情存疑,接下來,要怎麼辦?”
“你繼續在那邊盯著,盡量探出些有用的東西來。”安舒童說,“我剛剛來了趟韓家,他們家晚上就要給韓露火化了。等人真正火化,事情就是真的過去了。所以……你一會兒給報社裏打電話,讓多注冊幾個小號,買些水軍也行,我要把這件事情掛微博上,先把事情鬧起來。”
“事情鬧大了,學校那邊名譽肯定受損,到時候,顧及學校聲譽,說不定會願意說出些真相來。”
“好,明白。”掛了電話。
安舒童說:“二哥,我想先回公司。”
霍江城沒說話,隻是打了方向盤,往市中心的方向去。一路上,安舒童就低頭刷微博,也不說話。
“沒有照片,沒有視頻,光憑你說幾句話,不作數,要不要幫忙?”
“你怎麼幫我?”安舒童終於抬起頭來。
“這你就別管了,回去後,暫時不要輕舉妄動。”說罷,霍江城夠過手機來,給高清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去查韓氏藥業近幾年來所有的合作渠道,包括合作方的各種背景。
但凡查出一點點蛛絲馬跡,立刻將問題放大。事情大了,工商局衛生局,肯定不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