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之後,禪院直哉不再針對一之瀨都子。
侍奉他的侍女沒有再聽到他喋喋不休的抱怨一之瀨醫生的壞話,打掃庭院的侍女,也不再看到他站在拉門邊,沉默的盯著醫生的身影。
他的燒很快就退了下去。
但是病好之後,少爺卻開始刻意回避醫生,除了這一點之外,他完全恢複了正常。
一切異常都像是泡沫般轉瞬即逝,起碼,明麵上如此。
精致的茶碗被侍女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禪院直哉拿起潔白的毛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隨意的丟到托盤上。
“行了,你下去吧。”禪院直哉狀似隨意的對跪伏在地麵的侍女說,“下午也不用到這邊來了。”
侍女有些詫異,但是主人的吩咐是無需向下女解釋的,她溫順的點了點頭,收拾好餐具,離開了房間。
房間中隻剩下禪院直哉一個人。
他看著侍女的背影消失,站起身,將雙手揣在袖子裏,在空大的房間裏來回踱步。
他在房間裏轉了好一會,心中的焦躁感越來越強,幾乎到了站立難安的地步,才又坐回床上,垂下眼靜默。
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焦躁是為了什麼。
似乎有什麼事情迫不及待的要去做,又像是什麼都不對,什麼都錯了。
他沉默的坐了好一會,才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鏡子前,對著鏡子打量那張臉,俊美的臉,落在眼前的金色碎發,他微微偏頭,瞥了眼搖晃的銀色耳飾。
看了好一會,他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理金發。
十分鍾之後,他將紙門拉開一條縫。
下女們之間的消息傳遞的是最快的,沒人敢忤逆他的意思,開著繡球的庭院空空蕩蕩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鬆了口氣,轉動眼睛。
房前的走廊,穿過的風卷起竹葉,那裏也一個人都沒有,一之瀨都子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走廊邊,看著天空抽煙。
禪院直哉注視了一會,才謹慎的拉開門,他的腳步很輕,穿過走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推開門的時候,一之瀨都子正坐在角落裏看書,窗外的陽光掃落在她身上,透過光線下的細塵,她的神色寧靜。
被推門的聲音驚動,她抬起眼來。
她今天沒有穿著那件白色大褂,黑色高領衫下是同樣顏色的及膝裙,被絲襪包裹的腿纖細筆直。她的白大褂下總是一身黑色,可是看到她脫下白大褂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巡邏一圈,關上門,徑直的走到桌邊。
高級的和服料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音,她站起身的時候,禪院直哉已經撫平衣擺,行雲流水的坐下了。
說實話,禪院直哉雖然脾氣不好,人品也差,儀態和臉蛋卻實在是有迷惑性,隻要不說話,一舉一動都是最標準的貴族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