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我的房間裏去。”赤司的嗓音低沉得可怕。

其實留著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赤司坐在床沿上,看著地上靜靜躺著的箱子,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睹物思人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到,自己連一張白石彌生的相片都沒有,隻能閉上眼,去找記憶裏的人影。

他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那種媽媽死去後的感覺再一次浮現出來,好像在白石彌生死去後又加重了。

赤司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卻卻使不上力氣。他是誰?赤司征十郎嗎?可是除了這個姓氏、這個名字,他現在還剩下些什麼?那些天賦能讓他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嗎?

不能,不管是愛他的還是他愛的,他都保護不了。

因為他太弱小,才會被命運欺騙,輸得徹徹底底。

絕對不會再輸了,他再也承受不起死亡的代價。

赤司重新閉上了眼睛,眼皮合攏前,左眼中好像有金光閃過。

林曉月睜開眼睛後就是一陣幹嘔,五髒六腑中傳來的震蕩感和錯位感,讓她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喉嚨,眼淚都湧了出來,可是她什麼都都嘔不出來,最後隻是精神渙散地倒在地上。

“宿主,你現在感覺如何?”係統的聲音裏帶著關心。

它的提問沒有立刻得到回答,林曉月氣息微弱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掩住自己的臉,嗓音低啞地問道:“這是什麼情況?”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因為過度的憤怒。

“宿主的身體已經死亡,因為意外。”係統回答道。

林曉月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神冷冽地看著麵前的一片虛空:“我是問我為什麼會死!你難道不具備保護我的能力嗎!”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帶著少見的激烈。

係統沉默了很久:“宿主當時的情況不可能幸存,我確實是係統,具備多種能力,但是我不能違背世界的規則。我到底隻是一個輔助性的係統,不具備主動性。如果當時宿主可以避開要害位置,我也能保住宿主的性命,也不過是世界中可能發生的‘奇跡’,可是……”

“我知道了。”林曉月打斷了係統的話,剛才的激烈消退得幹幹淨淨,隻剩下無奈與虛弱,“是我想得太理所當然了,你隻是一件工具,我卻把你當做萬能的上帝……現在怎麼辦?”

“隻達成了研究對象的一次喜歡,不過也提供了充足的資料……”係統的話第二次被林曉月打斷了,“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她的語氣很平淡,現在又在進入黑籃世界前的那個空間裏,周圍沒有任何東西,隻有一片蒼白的虛空,這讓她的臉色也愈發顯得蒼白柔弱,可是眼神中的冷意無法忽視。

係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宿主,你還要繼續嗎?在這個世界的你已經死了,世界的規則也不能賦予你兩次人生,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怎麼辦?”

“告訴我赤司的情況。”林曉月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無關研究,她隻是一想到赤司就心裏難過得厲害。

她怎麼能在那種時候死去?怎麼能!剛剛經曆了母親的去世,林曉月很清楚赤司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會動用了約定也要邀請她去看表演,想也知道有什麼特殊原因。

在這種時候,她的死去對赤司來說意味著什麼?林曉月想都不敢想。

“宿主,那個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不同的,你當時的死亡感受非常強烈,這對你的靈魂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或許對你來說隻是閉眼睜眼的短短一瞬,可是事實上,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係統的聲音低低的:“這個空間裏的時間是停止的,它也不屬於任何世界,我才能慢慢修補你的靈魂,你現在前往新的世界沒有問題,而那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將近六年。”

“那個赤司征十郎,和你認識的赤司征十郎已經不一樣了,你還要回去嗎?”

“他生活得好嗎?”林曉月隻是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係統沒有給出回答,在離開那個世界後,它就不被允許再調查那個世界的人物了。

“我們回去吧。”林曉月淡淡地笑著,“我隻是想要看到他過得好不好。”這近六年裏的時間,赤司到底變化了多少,是不是還記得白石彌生,對她而言不重要。

她隻是希望看到赤司還好好的,還是那個她疼愛著的弟弟。

係統再次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我是你的係統,會盡力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有這樣的宿主,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可是它想要看到啊,身為一個研究感情方麵的係統,它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人類的感情,它的宿主本人,就足夠讓它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