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妖物度劫的天雷!】
怒瞪天空的十四,眼神往右偏移了一寸,拋去不雅的姿勢,柔美修長的手,肌膚雪白……已做了近半年鳥的她驚喜萬分:“我終於修成人形了!”
不遠處有一清潭,她走得並不順利,不是左腳絆了右腳,就是下意識撲騰胳膊,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她硬是用了一炷香的時間。
“花月的模樣倒是嬌俏可愛,尤其這雙鹿眼甚得我心,可身量未免矮了些……想來鳥生不易,遇到清竹前一定吃了許多苦……”十四顧影自憐,自說自話。
【你不知羞的嗎?沒瞧見自己沒穿衣裳?】
十四抬手打了個響指,眼眸鋥亮,臉上笑出朵花來:“嘿嘿,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山中又無旁人,就當體驗原始生活了,再說我一隻鳥不穿衣裳不是很正常,況且我也不會用樹葉做裙子啊,先回寶刹寺要緊。”
就著清潭裏的水,她梳洗一番,踉踉蹌蹌往寶刹寺行去,若不是靠體內靈力支撐,以她走三步退兩步的架勢,約莫三日後才能見到清竹,前提是她還活著。
茫茫黑夜,萬籟俱寂,凍得瑟瑟發抖的十四終於瞧見寶刹寺門前的燈籠,她長歎一口氣,停下捶捶勉強運動協調的腿,再起身才發現那燈籠下與往常不一樣,搖曳橘紅的火光下,還有一人立在門前,神色擔憂。
十四頓時心中一軟,柔情與委屈一並湧上心頭,雙目含淚,哽咽道:“清竹,我是花月。”
突然出現一身無遮蔽之物的妙齡女子,清竹已迅速轉過身去,不待他開口詢問,女子先說了話。
背對十四的清竹斂眸淡笑,半年辛勞未白費,終於要煉成了,不安跳動的火光照進他漆黑如淵的眼底,好似一頭凶獸。
清竹道一句失禮了,隨後解開外袍脫下,再轉回身,閉上眼往十四走去,將外袍遞給她,柔聲道:“你且將就一下,待明日我下山為你買上幾件衣裳。”
十四接過僧袍,裹在身上,忙又捏著清竹裏衣袖口,不安囁嚅道:“我……人家……人家走不動了,腳疼。”她又彎腰揉了揉大腿。
話本中的郎君大都喜歡柔弱的女子,十四自認為已展現了五分,遂又添了一把柴,裝作羸弱不堪的模樣,向前一傾,正正撲在清竹懷中,再順勢環住他的脖子,抬起眼望他,目光迷離:“清竹哥哥……”
話音剛落,她雙眼一閉,不但暈了過去,還現出原形。
【不能在清竹麵前說出違背原身性格之言,花月溫柔乖巧,若是太過跳脫你會立即暈倒現出原形。】
情路坎坷,前途晦暗……兩個榆木疙瘩在一起能擦出什麼火花!
許是遵循著男女大防之事,清竹不便再與十四同住,他將自己的屋舍讓給她睡,自己則在大殿湊合一宿,天不亮就往山下去了。
因前日挨了雷劈,又消耗過大,十四一覺醒來已是晌午,臥榻旁的案幾上放著一碗清粥,床尾處有一身藕粉色的裙衫,疊得整整齊齊。
十四沒來由生出一種“新婚燕爾”之感,操勞一夜,夫君早早起床備下飲食,而小娘子則因初次雲雨腿酸腰痛……對,她的腿實在太痛了。
她試圖起身一抬胳膊,好家夥,飛了起來……怎麼還是鳥身!莫非昨日是一場夢?還是那懲罰未結束?
正好清竹掀簾進來,瞧見十四在屋中嘰嘰喳喳地亂撲騰,忙解釋道:“花月,你莫急,剛化人,維持的時辰尚短,過些時日,應會好些。”
委屈巴巴的十四收住撞牆的勢頭,落在清竹肩頭,側著毛茸茸的腦袋蹭清竹的下巴,展現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麵。
“今日下山,我還買了件賀禮贈你。”清竹從袖中取出一隻做工精美的銀環,墜著個鈴鐺,上頭刻著龍頭巨口嗜食同類的水澱。
十四伸出爪子,示意清竹給她戴上,美滋滋認為這就是話本中的“定情信物”。
銀環扣上的那一刻,清竹眼角也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