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正在參禪,他席地而坐,為腦中悟不透的佛理感到困惑。
他參不透師父正襟危坐不為佛祖為強權;他參不透人該如何做;他參不透為何師祖說女人是老虎。他從小生活在佛寺裏,見過的女人都是來上香的教眾,這些人不管心裏怎麼想的,來到寺廟都是一副十分虔誠的模樣。
在僧人眼中,男男女女沒什麼不同,都是人,都是兩個胳膊兩個腿,有血有肉,會說會笑。
可為什麼男女有別?
為什麼男人天生就比女人高一等?
為什麼人都是人,卻要分個高低貴賤?
佛說眾生平等,可這眾生真的平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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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劍分說也在參禪,隻不過他和僧人參的禪不一樣。
他在想‘道’,萬物之初,大道至簡,可他的道是殺生道。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行此道者如持燈夜行,燈火忽明忽暗,前路也明暗不知,腳步卻不能停。他有他的目標,但前路還是荊棘。
幽深夜色中,佛劍的耳朵捕捉到了極其細微的聲音,那個聲音正在向這邊來。
呼吸沉重,腳步輕盈,是個女人,這個女人身後有一堆正在追她的男人。
女人似乎知道這裏有個先天在,她撒丫子跑得飛快,一股腦衝進了殺生道卻還是不敢停下來,悶頭向前跑,差點就撞到了佛劍分說。
——她被佛劍分說主動躲開了。
“大師,救我!”
女人慌亂的祈求聲響起,佛劍分說睜開眼睛。
“阿彌陀佛,施主,你已經安全了,他們不敢進來。”
女人還是害怕,伏在佛劍腳邊瑟瑟發抖。
“施主,貧僧在此坐禪,他們不敢進來。殺生道夜裏寒涼,後方有茅屋兩間,施主可去那裏休息。”
女子在殺生道躲了兩天,佛劍說:“施主,你該走了,追你的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大師,你要趕我走了嗎?那些人肯定在離得更遠的地方等著抓我呢,隻要我出去,他們抓到我就要把我賣到青樓裏。求您,別趕我走!”
佛劍分說見女子癲狂的模樣,歎了口氣,不再說話。或許在女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應該離開這裏。隻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直接離開,似乎有什麼東西,影響了他,讓他留下。
但既然留下了,那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佛劍不再糾結,每日打坐念經。
女子似乎有很多的疑問,她從前應該過得很苦,對這個人世充滿了不認同,就總來問佛劍問題,希望心中的苦可以得到一個答案。
“大師,人生來就是要吃苦的嗎?”
“大師,都說佛修來世,今生吃盡了苦頭,來世就能修得福報。來世真的有福報嗎?我又怎麼知道我的今生是否有前世修行的結果呢?”
佛劍分說:“知道了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呢?”
“最少知道了,我就能安慰自己,這些苦都是我該吃的,不要怨天尤人。”女子說著就流下眼淚。
佛劍默然,這世上之事便是如此,無可奈何,不由分說。他送了她一本心經,希望她能有所感悟。
夜裏,他聽到女子低泣的聲音,夜風吹過,便如同鬼泣。
又過兩日,女子似有所感。
“大師,這世上真有前世今生之說嗎?倘若今生即是你之來世,那前世之事該如何看待?今生又如何?今生再許諾了來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