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一改以往的羞澀,乖巧的點了點頭,變換了下坐姿,側躺在沙發上,很是主動的將頭靠在林的腿上,兩眼好奇的仰視著林。
對於小雨的轉變,林並沒有太過在意,他雖大不了小雨兩歲, 但他遠比同齡人,所接觸到的人、經曆的事要多得多,心態也成熟許多,有些事情順其自然,不必徒增煩惱。
林開始慢慢講述起他的“故事”。
“我的父母和其他人不同,從我很小很小記事起,他們就一直帶著我在外麵四處旅行,其實對於我而言,更應該稱之為漂泊。”
“他們的愛好廣泛,攀岩、探險,徒步,登山,跳傘、潛水,滑雪、賽車。”
“仿佛這世間,就沒有他們所不熱愛的;從我出生前,到後來,他們似乎都在旅行和探索中渡過,我從未看他們停下過步伐,也從未看他們停下來工作。”
“他們也曾帶著我去過很多地方、很多的經曆和體驗,那時的我覺得無比的新奇。”
“我們所一同經曆的,直到現在我也難以忘記。”
“特別是在我中學時期漫長的假期裏,他們帶著我, 一起攀過冒著滾滾濃煙的宜珍火山,一起在臥龍崗的海邊高空跳傘,一起在聖靈群島的船宿數過流星,一起在北極圈的玻璃穹頂下看過極光,一起在聖誕老人的家鄉乘過馴鹿,一起乘船去往南極,一起潛過深不見底的斷崖海底,一起穿越傑克風暴並追逐著鯨鯊;還有著更多已記不清、數不清的經曆,現在,在我的記憶中,已經在慢慢的淡去。”
“但我始終都記得我父親那張風趣幽默的笑臉,記得他教會我潛水的每一個指令和細節,記得他總是愛在我和母親麵前,秀他那出色的頂尖中性浮力,記得他牽著我的第一次放流潛水,我們一起飛翔,飛過叢林、飛過懸崖、飛過數不清的傑克風暴,那種比雲霄飛車更為刺激的隨波逐流, 讓我真正的第一次感受到遨遊天際的樂趣,我深深的記住了那段時光。”
“我父母他們形影不離, 感情很好,很多時候,讓我覺得自己隻是他們二人世界中的多餘者,他們是隻屬於彼此的。”
“他們用相機記錄的,一起所經曆過的一切,留下的相框相冊都堆滿了家裏大大小小的櫃子,但自從長大以後,大部分的時間,我都隻能通過照片和網絡,見到他們。”
“他們都是潛水長,相互陪伴探索過世界各地眾多的海底奧秘,但即便已是頂級的潛水老手,也終有犯錯的一天;他們去了巴裏卡薩大斷層,在那呆了一段時間後,找到一條新的放流路線;那次,隻有他們二人的深海放流之旅,是條不歸路,他們再也沒有回來,在經曆了數次搜救尋找,依然沒有他們二人的下落,他們連同所攜帶的裝備,仿佛在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那條未知的放流路線,也沒有人能找到。”
“那一年我21歲,在經曆了數次失望而歸的找尋後,我也慢慢的選擇放棄,他們二人仿佛憑空從這個世界消失;他們瀟灑的來,瀟灑的走,這世上唯一受影響的,僅僅隻有我一人而已,我獨自一人,在悲痛中,用他們二人的遺物設立了墓碑,給他們燒去了所有他們寄回的照片,也為他們二人的生命,畫上了不完美的句號;他們沒有葬禮,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而我,也都來不及親口告訴他們,我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