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路上耽誤了一會,走到這裏的時候,太陽已經快下山了。

想要回到“鬼屋”,這裏是必經之路,但是他覺得今天比起往常,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

按了按胸腔,他隻覺得今天的空氣濃度高得離譜,每呼吸一口,都有些接不上氣的感覺。

眼前一陣恍惚,時衡用力晃了晃頭保持清醒,周遭的景物卻開始發生了變化。

原本滿是碎石的廢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是一個個矗立在空地之上的巨大石柱。

幻境?

眼前的景象隻能讓他想到這個,以防萬一,他躲到了一個石柱後。

腳步聲一點一點靠近,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時衡的心上,讓他的心髒一陣收縮。

“嗯哼哼……哼哼……哼……”隨著腳步聲一起的還有一首旋律奇怪的調調。

“今天來的小客人倒是害羞,怎麼是不待見我夜狩嗎?”

夜狩嗅了嗅鼻子,他自詡夜狩鬼,專挑夜裏出來奪人壽命,而這裏就是他的地盤。

見被發現了,時衡也不再遮遮掩掩,他從石柱後麵走了出來。

夜狩慢慢走到時衡跟前,他湊近時衡的脖頸處,著迷地嗅著。

“很久沒有遇到這麼香的人類了,吃了你,我這張臉一定會更加完美。”夜狩摸著自己的臉喃喃道。

時衡倒是不慌不忙,他側著頭看向夜狩的臉,的確是一副細皮嫩肉的好皮囊。

欣賞完這一切後,夜狩才有些奇怪,今天的這個人類似乎有些過於聽話和安靜了。

他抬頭,盯著時衡那雙毫無波瀾甚至有些冷漠的雙眸。

這個人類,長得比他還好看。

想到這,夜狩有些危險地眯起了眼,這副皮囊,他也很想要啊。

說時遲那時快,時衡對著他麵前放大的那張臉就“tui”了一口,血跡順著夜狩的眼睛往下流淌。

早在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就悄悄咬破了舌尖,一方麵可以讓他稍微保持清醒,另一方麵,這血後麵會有用也說不定。

果不其然,血在濺到夜狩臉的瞬間就發生了反應,隻見碰到的地方,皮肉肉眼可見地被腐蝕,露出了皮囊之下猙獰的真麵目。

也就在夜狩捂住臉的時候,時衡迅速和他拉開距離。

“臉!我的臉!你膽敢傷我的臉!”盡管他的一隻眼睛也被燒毀了,現在甚至看不清東西,但是比起那個,他更在意他的臉。

在這個地方,所有的鬼都知道,夜狩的逆鱗就是他的那張寶貴臉蛋,平日裏再優雅高貴的鬼,隻要那張臉一旦有了瑕疵,他都會立馬化身惡鬼,展現出他身為鬼使之一的恐怖實力。

失去了理智的夜狩,來不及多想就立馬追上了時衡。

一陣陰風刮過,幾乎是一瞬間,夜狩就來到了時衡的背後。

“想逃?”夜狩尖利的指甲嵌入了時衡的胳膊中,但是在碰到時衡血的瞬間,那些血就像熔漿一樣灼燒著他的手,他趕忙把手抽出來。

鮮血順著時衡胳膊不斷地往下流,染髒了半邊衣服,但他就好像沒有感覺一樣,反而停了下來,蒼白的臉上不見有絲毫的慌亂。

而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夜狩稍微拉回了點理智,他沒有再隨便動手。

這人到底是誰?他還沒有聽說過人類的血有這能力。

放下了玩弄的心思,夜狩凝聚著周身的鬼氣,從四麵八方包圍著時衡。

不過這鬼氣比起那天的來說可是太微不足道了,但是也不是現在的時衡所能抗衡的。

不一會,鬼氣就把時衡完全包裹在了裏麵,他既看不到夜狩的動向,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付自己。

他站起來,先慢慢解開襯衣的扣子,撕扯下一條袖子,用血打濕後係在口鼻上,不管怎麼樣,這鬼氣吸進去總是不好的。

而在結界外麵的夜狩看到他的舉動,倒是有些意外,不過這結界可不光是這個作用。

“你說,我先懲罰你哪好呢?”夜狩舔了舔嘴角,慢條斯理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他露出的半邊臉還是完好的模樣,從那狹長的鳳眸和高挺的鼻梁,可以看得出他生前應當是個長相上乘之人。隻是另外半張被頭發遮住的臉,已然腐爛得露出了森然白骨,顯得危險可怖。

突然不知是哪裏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緊接著,一陣陰風,一支箭破空而出,直接刺穿了他的左腿。

這支箭在刺入的瞬間便像蒸發一樣地消失了。時衡沒有忍住悶哼一聲,腿一軟,半跪在了地上,此刻他的一隻手背在身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雖然腿上並沒有箭刺過的痕跡,但是疼痛感卻一點不少。在經曆過刺痛感之後,那塊地方肉眼可見的黑化,皮膚就跟潑了硫酸般灼熱難耐,不僅如此,它還在逐漸蔓延到其他地方。

汗一滴一滴地順著額頭往下滴落,當流到胳膊的時候,汗水混著血水,其中的鹽分侵入傷口,疼得幾乎讓他背在身後的手臂無法動彈。

再等等……時衡咬緊嘴唇,勉強用另一隻手搶撐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