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就連工作起來也特別帶勁。
除千峰端坐在個人辦公室裏,處理被分送到“霹靂小組”的案件。
需要調人跟監的,兩件;隨時可以出勤的,三件;放長線釣大魚的,五件……他分門別類排好.打開電腦,連線內部網路,在電子行事曆上張貼會議通知。
他所處的這個單位有些特別,“霹靂小組”是“特警隊”旗下,一支十二人左右的小軍團。
像這樣武備先進而齊全曲心軍團,特警隊一共有五支,由特警隊長梁鋼總領軍,五個組長擔任勤務指揮,隨時都有三個小組盤據總部,保持在待命狀態。
他們經常遊走在軍警憲三個地帶,負責火線的攻防,平常大多接收一般治安人員吃不下來的重案。
所謂“重案”,就代表歹徒惡性重大,犯案情節重大,以及其所擁有的重裝武器很強大。
換言之,汪定是一個拿命拚搏的工作。
叩叩叩──
“請進。”徐千峰從卷宗裏抬起頭來。“梁隊長。”一個頭發灰白的男子走了進來,年紀約在五十開外,但看起來卻隻有四十來歲,體格相當健朗,眼神炯亮無比。
“怎麼樣?”他劈頭就問,問得還不清不楚。
倒是徐千峰,非常能夠心領神會。
他露齒一笑,把左拳舉在麵前,伸出五指,轉動一下訂婚戒指。
“我把她套住了!”他樂得像什麼似的,渾然沒想到,自己也被套住了。
“幹得好,小子!”梁隊長的眼神,煥滿了愉快的光芒。他坐下來。“要不是我的心孫女昨天表演舞台劇,吵著要我去當觀眾,我實在應該到場祝賀!”梁隊長,梁鋼,就是當年處理範基哲挾持人質事件的特警隊長。
於公,他現在是徐千峰的頂頭上司;於私,因為那次事件,他竟意外地與孟家、徐家結成了莫逆之交。
回首當年,特警隊才剛成立,一切都還末上軌道,他反省自己的臨場反應不夠精準,才讓兩個孩子分別受到了輕重傷,而狙擊手也將孟家的姻親,就是挾持人質的範基哲,當場給格斃了。
這幾乎是最爛的結局!
但事件的背後,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家族秘聞。幸好,徐家與孟家都沒有人開口責怪他,即便是範基哲年邁的雙親,也默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倒是在那一天,他發現了一個機智敏捷的警界人才。
徐千峰。
雖然年幼,但他懂得把握最好的時機。位於製高點的隊員事後向他報告,當範基哲鉗起孟祥馨,險狀驚人的時候,徐千峰並沒有急唬唬地撲上去唉唉叫。
相反的,他利用範基哲怒紅了眼的盲點,一路就著掩蔽物隱匿行蹤,直到範基哲對孟祥馨動槍,他才衝上前,為她擋去致命的子彈。
十歲的他,已然夠沉著,夠矯健,夠無私,也夠膽識。
這些特質,全都是成為特警菁英必要的條件。
正好,傷後痊愈的徐千峰對成為特警隊中的一員,也懷有強烈的興趣,一路攀爬上來,年紀雖輕,卻已成為霹靂小組的組長。
如果他肯繼續待下來,日後一定會有更大的成就,隻可惜……徐千峰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函。
“梁隊長,這是我的辭職申請,請您批準。”他遞上前去,對這位一路栽培自已的長上說出這句話,心裏不是不歉疚。
“再過三個月,我就要正式從霹靂小組退出了。”梁隊長看了看手裏的信函,有些惋惜。
“真是可惜了!你天生就是要吃這行飯的人。”大部分的工作,如果想做得好,隻要靠“努力”就可以辦到;但若想更進一步,達到精妙的境界,少了“天賦”就絕對不行。
除千峰之於特警工作,便是如此。
他有矯健的身手,機警的反應,百發百中的射擊力,徒手搏擊也從不落敗。當他麵對惡徒,有著大殺四方的氣魄,黑白兩道的惡煞統統聞風喪膽。
本來,這些技能隻要經過一再練習,要複製出幾個“徐千峰”也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正版的徐千峰有天賜的禮物危險直覺。
不管何時何地,隻要情況不對,他頸後的寒毛便會豎起。有多少次出勤務,都是靠著他強烈的危險直覺,立刻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整個團隊才得以全身而退。
這樣的人才,不繼續留在這裏效命,委實可惜!
言及正事,徐千峰斂起了笑臉,神情變得認真。
“的確,我有天賦,也得到了一展長才的機會。”對於自己的能力,他很有信心。他雙手交握於前,雙眉舒坦,不卑不亢地說道。“但是,我必須回去,盡我對家族的責任。”他們都知道,徐家名下有大筆的土地,其中一部分被劃作重劃區,建設計畫正如火如荼地展開,另一部分的農地已經變更為建地,同樣等著被開發,還有幾支山頭也因為政令開放,得以發展,想要合資合作的企劃書,早已堆積如山。
徐父雖然能主事,但也有了年紀,不適合超量工作徐家長子承襲父業,但年紀輕輕就有痛風的毛病,不痛則已,痛起來簡直要人命,根本無法全心辦公。
整個徐家,就等著看他表現了。
這麼算起來,待在警界十年的資曆,已經是父母給他最大的寬容,讓他有十年的時間,去做他最想做的事。
“既然我跟你父母是老朋友,硬要把你留住,未免太不上道。”梁隊長歎。“不過,我還是要說,隊上真是損失了一個人才。”“不用怕,隊上一向人才濟濟。”他心酸酸地說著。
其實,他也很熱愛這份工作啊!
對於危險與刺激的渴望,已經深值在他心中,他渴望終生與惡徒過招,與罪犯鬥智,在槍林彈雨申大玩生存遊戲,盡情展現自己的爆發力,怎奈身不由己?
“人才是不少,不過,總有人不停離開,也有人不適任,就像當初的……”話才說到一半,梁隊長陡然住口。
徐千峰還沐浴在婚慶的喜悅中,真不該在這時候,提起那位敏感人物。
“成旭甫。”徐千峰毫不介懷地接口。“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成旭甫是與他同期進入恃警隊的同僚,也曾是他的最佳拍檔,他們的能力、天分幾乎一樣好,也熟知彼此的思考模式,曾經聯手破獲許多起重大案件。
但,即使是這麼有默契的戰友,最後也落得不歡而散的下常他沉默了一下,又啟口。
“他,太急功好利了。”
“積極進券是好事,但“急功好利”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缺點了。
這個性格上的缺點,在其他職業領域裏,或許影響不那麼嚴重,但在時時刻刻與危險為伍的特警隊裏,保證是會讓人送掉命的。
所以,他親手做了一件……會讓友誼徹底破裂的事。
梁隊長站起身,知道每回提起這件事,徐千峰都會心情陰鬱。
他帶開話題,試圖緩和氣氛。
“今天會有一個女隊員過來報到。她是個不錦的人才,非常年輕,有雄心壯誌。這陣子,就先讓她趴在你身邊見習。”徐千峰何嚐不知老長官的心思?轉移話題就是為了不再讓他感到歉疚。
他配合地頷首。“放心吧!我會好好指導她的。”★※★※★※走進蔚藍出版社,淨化空氣的佛手柑香氛立刻迎麵撲來,小提琴獨奏在空調舒適的室內旋舞,厚重的地氈吸收了各類雜音。
整片霧玻璃磚牆兼具明淨與隱私的功能,玻璃推門上的鈴銷一陣輕響,工讀生從小說中抬起頭來。
“早安,小橘。”她提了幾大隻喜餅裝進門,先放在一旁。
“祥馨姊,你來啦!我幫你通報海晶姊。”她按下內線電話,低語幾句,然後興高采烈地站起來。“我去泡茶,請你先到會客區等一下。”“謝謝。”她揉揉手指,踱進玻璃隔間的會客室,順手拿起陳列在架上的本周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