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瑟瑟,如鳴珮環。
縈繞在耳邊的琴聲娓娓動聽,廂房中再無人多言。
直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從隔壁廂房中傳來。
那聲音愈發大聲,且能聽得出,這聲音竟是一名男子的喘息聲。
梁峙也徐徐睜開雙眼,麵色很是難看。
徐以詔一聽,便立馬懂得了隔壁廂房中的人在做些什麼。他頓時臉頰微紅,撫琴也愈發用力,想用琴聲蓋過那難以啟齒的聲音。
豈料,他的手指不慎被琴弦割破,劃出了一道小口子,鮮血也滴落,染紅了琴弦。
徐以詔停下撫琴的動作,頓了頓。
隔壁廂房的那聲音竟是還未停止,下一秒,便見梁峙忽然拿起了案上的茶盞,隨後,竟是朝著左側的牆壁直直摔去。
茶盞四分五裂,撞擊牆壁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隔壁的聲音這才終於停下。
“殿下…”徐以詔喚他。
梁峙冷著眼眸,看了一眼徐以詔被劃傷的手指,又莞爾一笑:“不必在意。”
徐以詔頷首,他剛要說什麼,卻倏地被一聲巨響嚇了一個激靈。
隻見一名陌生男子衣衫不整,光著上身,隻披著一件衣袍,怒氣衝衝地便踹開了他們廂房的門。
“哪個殺千刀的!”陌生男子怒道。
徐以詔一驚。
他想,這陌生男子應就是方才在隔壁廂房中的人了。
因梁峙擾了他的好事,故而想來找茬。
趙幕走上前便與這陌生男子對峙,他隻將袖中的一塊腰牌拿出,又亮於這陌生男子麵前。
令徐以詔未曾想到的是,這男子在看清腰牌之時,竟是立馬便跪下了:“臣不知太子殿下在此,請殿下恕罪!”
塌上的梁峙輕笑一聲:“鄧公子,好興致啊。”
徐以詔愣了愣,也才知曉這陌生男子是何人。
朝中官員,隻一戶姓鄧,那便是兵部尚書鄧家。
而這陌生男子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年紀,想必就是鄧大人的長子,鄧然厲了。
未曾想到,竟這樣巧。
鄧然厲狗腿地笑笑:“太子殿下說笑了,若是一開始知曉您在此地,臣定不…”
梁峙冷著嗓音打斷他:“身為朝廷官員之子,如此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成何體統?此處是酒樓,並非花樓,也並非你鄧府後院,鄧然厲,你可知廉恥二字怎寫?”
鄧然厲雖心有不滿,也無法反駁:“…是,擾了殿下清靜,臣知錯。”
“滾。”
“臣告退。”
鄧然厲狼狽地離開廂房後,房內沉寂了片刻。
梁峙又突然起身,他走到徐以詔麵前,扶起徐以詔,看了看徐以詔手上的那道傷口:“幸而不深,今日便先回去罷。”
“是。”徐以詔頷首。
正當徐以詔要離去時,身後的窗子卻忽然傳來一聲異樣的聲響,梁峙和趙幕幾乎立馬轉頭看去,便見一根連著鉤子的粗繩被扔進窗內,下一秒,幾名身著黑衣、蒙著麵的持劍男子竟是順著粗繩從窗上飛躍而進,足足有三十來人!
“殿下當心!”趙幕立刻抽出佩劍,擋在梁峙身前。
呼吸之間,這群黑衣人將三人團團圍困住,將他們圈在陣中。
梁峙幾乎出於本能地抬手將徐以詔擋在身後,他又淡然自若地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徐以詔,輕聲對他道:“護好自己。”
“殿下…那你…!”
徐以詔還未說完,便見黑衣人齊齊上陣,趙幕立馬抵擋住攻勢。梁峙也並不坐以待斃,他赤手空拳便上前與黑衣人打鬥起來。
既然門口被人圍堵住,便殺出一條路來。
徐以詔也抽出匕首護好自己,又幫助梁峙二人,能殺一人是一人。他的武功乃是前世梁峙教的,但今世這副身子實在太弱,手腳無力,護得好自己便算不錯了。
趙幕約莫三劍取一人性命,但這群黑衣人的武功似乎並不均衡,有強者,也有弱者。且其中幾名強者,竟與趙幕的武功不相上下。
梁峙也並不輕鬆,他一個躲閃,順手從地上摸起一把長劍,抬手揮劍,盡量將敵人一劍割喉。
趙幕漸漸疲憊,即便如此,他還是為梁峙殺出了一條路,他立馬喊道:“殿下快走!”
另一頭的徐以詔還是太過弱不禁風,他被砍傷了左手臂,此時手臂血流不止,但他還是像趙幕一般,喊道:“殿下快走!此處交由趙幕與我墊後!”
梁峙朝著徐以詔暼去,見他受傷,瞳孔立即便放大了一瞬,他立馬上前,將欲要對徐以詔動手的黑衣人踹倒,又摟緊了徐以詔的腰,嗬斥他:“你墊什麼後!不自量力,走!”
言畢,梁峙單手抱起徐以詔飛躍上塌,而後竟是跳窗而出。
二人平穩落地後,梁峙用力撕下自己衣袖的一片,將徐以詔左手臂的劍傷簡約包紮起來。他又見上方窗台有黑衣人朝此張望,未多想什麼,便牽起了徐以詔的右手,拉著他飛奔逃離。
不知狂奔了許久,二人跑進一巷中,聽身後再無追來的腳步聲,才終於漸漸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