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軍收起笑意,聲音轉淡,“打輕了。”
遠帆定定地看他,腳步一轉,向他的方向邁了一步,兩人距離頃刻間離得極近。
“幹嘛?”男人聲音粗嘎,眸光黑沉。
遠帆抿唇笑著,語氣輕而慢,“謝謝你。”
許軍偏頭看向旁邊笑了一聲,緊接著快速轉回看著她,聲音如同過了沙,“別賣乖。”
遠帆偏不,她踮起腳尖,雙手扶住他的肩膀,話音依然平淡,卻又如染上蜜意,“今天我想去你家。”
許軍神情和身形俱是一頓,垂眸深深注視著她,女人眼中流光溢彩,有最真實的渴望。
心神恍惚間被刺痛,茫然從心底卷土重來,他的唇動了動,啞聲問,“我家,就在超市。”
遠帆下意識問,“家在超市?你沒住處?”
隨著話音,她在許軍臉上看到轉瞬即逝的某種情緒,似悲,卻不僅僅是悲。
兩人之間陷入難言的沉默,遠帆是在等他回答,許軍卻是真正的沉默。
沉默的盡頭是惶惑和尷尬。
遠帆咬唇的動作不著痕跡,正欲主動打破這過度沉悶的靜寂,卻在忽然間聽到了他的聲音——沙啞中摻雜隱約苦笑的聲音,“你圖我什麼?”
再度陷入沉默,這次是遠帆無言以對。
他的話音在遠帆凝滯的心間慢慢發酵,掀起的波瀾盡數化為唇角的一絲冷笑,“又想煞風景了?”
許軍語塞。
他當真是煞了風景,恬淡而溫和的氛圍因他那句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不得不麵對的悵然。
遠帆瞥向並不平靜的湖麵,哼笑一聲繼續說,“圖你活兒好唄。”
許軍蹙眉,正要開口,卻被她後麵緊跟著的話噎了回去,“三條腿的□□不好找,活兒好的男人……”
這話聽不得,他臉一沉,直接將人拉進懷裏。
話音被霸道強勢的吻吞噬,遠帆扭動身子掙脫不得,漸漸放棄掙紮,放任自己極沒骨氣地沉淪下去。
良久,許軍退開一些深深看她,“欠收拾?”他咬牙切齒,聲音帶著狠。
遠帆直視他的目光,坦坦蕩蕩地說,“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了,我隻是想過得開心一些,所以想做什麼就去做了。”她突然露出一絲清冷的笑,“我這樣說你會不會覺得輕鬆些?”
許軍看她的眼睛,那裏淺淡無波,卻透不進心底。
他的唇抿至平直,沉默許久才開口,“隻是怕你吃虧,我沒什麼好圖的。”
遠帆直言,“你情我願的事,我吃什麼虧?”
許軍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輕笑一聲,終於低了頭,“行,是我想多了。”
可不就是他想多了?
一個大男人心思千回百轉,倒不如她看得明白。
夜晚的雪冶湖鮮少有人光顧,連路燈都吝嗇得不肯多亮幾盞。
兩人在黑夜中佇立良久,夜風微涼,遠帆瑟縮著攏了攏手臂,許軍側眸看她一眼,接著靠過來將她摟進懷裏。
他的衣襟亦帶著涼意,可內裏的炙熱很快透出,遠帆感覺到暖熱,便更為熨帖地靠在他懷裏。
“你冷嗎?”遠帆仰起頭來問他。
許軍幹巴巴蹦出一個字,“熱。”
“……”
遠帆想起那會兒開門撞見他時,她隨口說的買吃食的借口,她的確沒有吃飯,這會能量消耗盡,便更覺得冷。
遠帆眉頭些微皺起,手在他胸口撐了一下說,“我們回去吧。”
“回哪兒?”許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