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軍的提示下,遠帆買完了藥,拎著藥品袋往新聞大廈走,電話未掛,她笑嘻嘻地調侃,“許老板真厲害,那麼拗口的藥名都記得明明白白。”
許軍笑說,“這是常識,你也得記著點。”
“饒了我吧,咱倆有一個人記得就行了。”
隻是一句平常的話,卻像在他死水般的心裏丟進一顆石子,那潭死水早就不是了無痕跡,因為住進了一個不那麼讓人省心的女人。
遠帆寫完新聞稿,剪完片子,選了照片,然後送交到霍振騰那裏。
霍振騰看到新聞標題先是皺了皺眉,接著例行公事地隨意翻了翻,目光卻漸漸嚴肅而寒凜。
遠帆知道是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和她切中要害的新聞稿起了作用,但她仍不忘補一刀,“剪輯過的視頻已經私信發給你了,你要是想要未剪輯的版本……”
“可以了。”霍振騰打斷她的話,盯著她端詳半晌,突然道,“昨天晚上的事?”
“是。”
他似乎注意到她比平常憔悴幾分的臉色,語氣倏忽放緩,“辛苦你了。”
遠帆搖頭,平聲說,“我隻在意這新聞能不能發。”
霍振騰抱臂後靠,麵上笑意不明,“你先說說,若這新聞發不了,你會怎麼辦?”
遠帆正視他,目光無瀾,聲音亦是,“我會交到質監局或其他執法部門,查辦階段他們自然會安排媒體報道。”
她輕笑了聲,瞥向他身後那幅題字,繼續說,“最多我再請辭一次,也不是什麼難事。”她斂了笑意,目光轉冷,“你們可以明哲保身,可真實和正義不會。”
霍振騰身形未動,良久,他展臂拿過桌上的簽字筆,毫不猶豫在審批單上簽了字。
遠帆心跳在加快,恍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想求個確定的答案,遂問道,“什麼時候發?”
霍振騰抬頭瞧她,嗤笑一聲,“晚間新聞,自己看去。”說著將審批單拋到桌台外側。
遠帆遲疑一瞬,拿起,去看上麵的簽字,白紙黑字,指示分明。
她默了默,雖欣慰,可仍有些不解,“你不怕得罪領導?”
“這話問的好,那你怕不怕?”他起身,雙臂撐著桌台,未等她答便了然自話,“顯然不怕,我能問問你哪兒來的膽量嗎?”
遠帆皺眉,似乎極認真地在想,最後得出結論,“可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霍振騰一愣,旋即笑出聲,“我是光腳的還是穿鞋的?”
遠帆上下打量他,坦言道,“穿鞋的。”
“我都敢簽了你的審批單,怎麼就不能是光腳的?”
遠帆直言,“你隻是忌諱我這光腳的給你捅事罷了,畢竟鬧難看了就成了行業醜聞。”
霍振騰麵上一滯,隨即繞過來走到她麵前,垂眸,細細打量她的神情,良久,啞聲笑,“遠帆,我很欣賞你。”
遠帆不著痕跡後退一小步,聳了聳肩說,“是嗎?我也挺欣賞我自己。”
晚上遠帆守在電視機前,如約看到了黑作坊新聞。
其實當天發稿之前,霍振騰已經將稿件抄送相關部門,霎時引起高度重視,後續報道還要進行下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遠帆配合執法部門進行了相關新聞的跟蹤報道,這黑作坊涉及的供貨點、銷貨點、作業點,逐一被牽扯出來,影響甚為惡劣。
這條新聞被績效部門定為a類,遠帆和閔建共同署名,閔建頗有些不好意思,說感覺自己除了飆了趟車也沒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