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最近沒那麼忙,遠帆刻意沒再接派題,周四她去簽假條,霍振騰例行詢問她請假去做什麼。
遠帆想了想方回答,“探親。”
霍振騰大筆一揮簽了字,抬頭偏巧看到她唇角沒來得及收回的笑,他愣怔片刻,將假條遞過去。
遠帆接過,抿唇笑了笑說,“謝謝。”
禮貌而程式化的笑,與他剛才無意瞥到的迥然不同。
遠帆已經提前定了機票,當天下午四點一刻起飛。
行李已經被她帶來辦公室,臨走前她給丁玲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要出去幾天。
丁玲以為她出差跑新聞,便隨口問了句,“這回去哪兒?”
遠帆舔了舔唇角,回答,“去趟南澤。”
丁玲初時沒反應過來,剛應聲卻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麼地方,驚聲道,“你要去西河找那個男的?”
“……”
“你真找了那破鎮子上的男人啊?”
遠帆沒打算否認,她說是,我們在一起了。
丁玲霎時噤了聲,半晌才嗷一嗓子,“這人怎麼這樣啊?前兩天你發燒他不知道哪弄來我號碼,大半夜騷擾我,指揮這個指揮那個的,臥槽我自己姐妹我用得著他指揮?”
她連炮竹似的繼續說,“我故意沒告訴你他打電話的事,他竟然自己跟你邀功賣可憐去了?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你都回北都了,他還纏著你!”
遠帆好不容易從她的冷嘲熱諷中聽出些端倪,卻仍有些不可置信。
她打斷丁玲的絮叨,問道,“藥和外賣……還有保溫壺,都是他你讓準備的?”
“……”丁玲哼了一聲,不忿地說,“你別瞎感動,他就動動嘴皮子,活不都是我幹的嗎?”
遠帆沒再答話,她突然想起那天去藥店買藥,他對幾種藥名熟諳於心,原來不僅僅是常識。
耳邊仍有丁玲的聲音,說她現在的行為就像未成年少女網戀一樣,腦子一熱就要奔現,讓她當心別被騙財騙色……
遠帆隨口答應著卻並未走心,她搪塞著掛斷電話,拿起背包快步離開。
她現在隻想快點見到許軍,一刻都耽擱不得。
飛機抵達南澤機場,遠帆邊邊給手機開機邊往外走,一連串的消息陸續發進來,手機叮叮咚咚響了好一會兒,她大體掃了一眼,挑著重要的簡單回複,最後停在許軍的對話框上,他說:【我在抵達大廳等你。】
她現在正在抵達大廳,隨即抬頭環視四周,目光穿過步履匆匆的旅人,在接機的人群中逡巡。
幾乎是同時,她和許軍的目光豁然對上,隔著來往不息的人群,時而被遮擋,但很快再度重逢。
她單肩挎著背包,白色襯衫墨色長裙,微微笑著等在原地,像遺世獨立的一簇百合。
許軍提步向她走來,腳步微快,時而緩下腳步躲避來往的行人,但目光自始至終定在她身上,一瞬不移。
而遠帆也在看著他,看他一步一步走近,像一場夢境。
恍然發覺她確實夢到過這樣的場景,隻是醒來便忘了,彼時隻剩滿心悵然。
終於,他停在她麵前,深邃的眸看著她,呼吸些微急促,男人喉結上下滑動著似乎想說什麼,而她卻猝然跳起,整個人盤掛在他身上,像樹袋熊一樣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許軍登時把嘴邊沒什麼營養的廢話全都咽下去,他緊緊抱住她,聽到她幾分雀躍的輕笑,心頃刻被填滿,緩緩歸位。
他的呼吸緊貼她耳邊,毫不掩飾地輕輕顫抖著,遠帆緩緩側轉,微熱的唇碰觸他的耳廓,輕聲說,“我來了,你想我嗎?”
他似乎無法克製,呼吸掩在她的發間,短促而急切地回答,“想。”
抵達大廳的廣播時而響起,周遭人聲熙熙攘攘,行李箱滾動的聲音此起彼伏……這些卻都成了無人在意的背景。
他托抱著她,兀立於人潮。
許軍仍開著那輛昌河,卻沒帶她回西河鎮,他說這兩天帶她出去逛一逛,玩一玩。
遠帆沒什麼意見,可覺得來都來了,總得去看看李大寶他們。她將這想法告訴他,提出勻半天回趟西河鎮。
許軍握著方向盤轉過來瞧她,“你不是奔著我來的?看他們幹嘛?”他轉回去看路況,理所當然地說,“光看我就行。”
遠帆,“……”
天黑時,終於到達目的地,四周黑黢黢的看不分明,但不難猜到這是個度假村。
下了車,許軍單肩背上她的包,另一隻手摟著她往接待區走,腳步越來越快。
他不時垂眸看她一眼,又快速移開視線,搭在她肩膀處的手時鬆時緊,指尖隨著每次蜻蜓點水似的一瞥,不動聲色變化著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