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天生一對。
楚南蜷縮在夢境的一角,捂住了耳朵,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然臣服黑暗,任由粘稠凝滯的黑霧將他包圍,放任自己投入來自造物主的懷抱一般。
但他緊閉著的眼睛裏還有最後一絲清明。
那是他堅守的最後一絲底線。
正是那一絲的清明告訴他,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這來自最深淵宛若魔鬼般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沉膩於他的腦海,掀起了驚濤駭浪,就是這一絲的堅定,撕開了裂縫,帶來了光。
之後無論怎麼製造他與那位女主的巧遇,他都會想盡辦法避開,他知道那無疑以卵擊石,甚至會惹怒造物主,但他無所畏懼,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隻是為了逆命。
跳出這原本荒誕可笑的劇本,跳出這枷鎖,就算自己的人生過的再差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與暖化。
——他隻願做自己。
在他的主觀意識下,劇情分崩離析,掩藏在卑劣劇本下的真相逐一顯露。
原本各種奇妙的巧遇亦或天作之合都隻不過是粗製濫造的陷阱與劇本。原本代表邪惡一方的與他作對的反派陣營也不過強逼出來的結果,其本願根本不是這樣。
越來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麵,劇情的掌握度越來越低,楚南所受到的限製也越來越小。
快了,完全離開劇情的那一天,就快到來了。
那一天極為特殊,天色暗沉的嚇人,昏沉幽暗的烏雲布滿了京城的整個上空,沒有一絲的天光,隻有一片混沌渾濁。
人們的臉上都寫滿了惶惶不安,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趨勢。
那是女主遭受生命危險的一天。按照劇情,他必須去救人,且必須臨近死亡,才能完美達成大結局。
毫無疑問,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也是瀕臨絕境的上天意識的最後一次頑強抵抗。
楚南本就生性淡漠,更別說對女主這個始終受控製的蠢貨隻能說是嫌惡。
於是他隻簡單通知了據說會愛女主一輩子的男二,便窩在了他所找到的一個世界意識最為薄弱的地方,靜靜等待著一切的結束。
隻需半個小時罷了。
期間,狂風暴雨傾注而來,他能聽見門在被敲,窗戶在被擊碎,外麵的人在大喊大叫。
他能看見天色愈發暗沉,牆上的繪畫詭異流出鮮血,房門始終有人想要打開,拉他出去。
楚南隻窩在牆角,平靜的對待這一切。
一切就快結束了。
最終,宛如怒吼般的風聲漸漸平息,屋內傾瀉進了第一縷陽光,外麵的世界變得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一般。
楚南走了出去,冷冷的看著他生活了18年的城市。
已經變得遍地廢墟,屍橫遍野,鮮血直流。一縷象征著戰火的灰煙與陽光透下來的光完美融合,奇異的美感頓時而生。
楚南眯了眯眼,朝著不遠處依然洶湧的大海走去。
一切都結束了,他也該結束了。
一步、兩步。
楚南始終低垂著眼,腦海裏不斷閃過他與世界意識做抗爭的一步又一步,突然扯開嘴角笑了笑,眼裏卻滿是冷漠。
“不過逆天,不過逆命,不過如此。””
就在此時,胸口一直掛著的母親送的玉佩發出陣陣暖意,幾乎一瞬間便迅速流通五髒六腑溫暖四肢。
這下楚南有些懵了,自殺的腳步也停了下來,遲疑不定的把玉佩套了出來,眼裏的神情莫測。
這……什麼鬼玩意兒?
還沒來得及等他適量清楚,玉佩便爆發出了格外強烈的光照,熠熠生輝,在陽關下顯得格外流光溢彩。
突然玉佩就開始說話了,是一個偏向中年人的聲音,語氣裏滿是親切:“這位小友,我觀察你很久了,要不要做個交易?”
楚南:“……”
這和騙子的威逼利誘有什麼差別?
但楚南內心的焦躁與暴虐莫名其妙有些緩和,幹脆也找了個稍微幹淨點的地方坐下來聽這個來路不明的家夥忽悠。
“我觀察你很久了,骨根清奇,適合做一位修真者,不知你願不願意呢?”
楚南蹲在樓梯上托著腮,一雙深藍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漂浮著的玉佩看。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雙眼睛裏滿是淡漠,寫滿了冷若冰霜。
突然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戳了戳滔滔不絕的玉佩。
歪了歪頭,語氣裏帶了點好奇與警告:
“你找上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可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和從天而降的好運,那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