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在顧辭新說完這句話後,他忽然覺得有點難受。

江染摸了下自己的胸口,炙熱和滾燙交融,震的耳膜都要碎了。

已經算不清這是第幾次了,但好像自從和顧辭新熟悉開始,他的心髒就格外脆弱禁不起撩撥,也許是因為知道契合太高的原因,也許是顧辭新此刻的眼神太隆重了。

悲傷是特殊的藥劑,可以讓人衝動或是壓抑,剛剛因為心跳驟然加速的滾燙呼吸在這種藥劑的帶動之下逐漸變得沉穩平靜,像是冬日的熱息碰到了掛霜的玻璃,隻要一瞬間,就會消失的無影無影。

但他找不到這種情緒的來源,就好像在昏暗深沉的海水裏沉沉浮浮,連一塊可以臨停的浮木都沒有。

良久,他才開口,“是,什麼意思?”

顧辭新嘴唇抿成刻板的直線,不知道是在思考他的問題還是在想別的什麼,就在江染覺得氣氛都要凝固的時候,顧辭新忽然說:“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隻是想說,對待畫作的想法不要太刻板印象了,保持多元的眼光可能會更好。”

江染並沒有從情緒的不適中走出來,他穿著一件高領毛衣,把腺體和漂亮的脖頸好好的保護起來,但眉毛卻微微耷著,儼然一副聽話孩子的模樣。

“小時候,可以是被遺忘的小時候,也可以是遺忘的小時候,對不同的人來說,是遺忘的人,也可以是被遺忘的人,遺忘和等待,其實是一樣的,遺忘的人被他們忘掉的人等待著,被遺忘的人,也同樣在等待。”

“那你...”江染抬眸,“在等嗎?”

“是。”顧辭新答得毫不猶豫,“我在等那個人,把我從記憶裏撿起來。”

江染點點頭,對方的語氣意味著不好的氣氛已經結束,可是回答的內容,卻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點虛無縹緲的失落。

就這麼一抹看不見的小情緒,卻在他心裏堵了很長時間。

就連紙條滾在手邊他都沒有動作,直到顧辭新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染?”

課堂上聽到自己的名字會不自覺得心跳加快,江染反應過來,才意識到紙條已經丟過來很長時間。

“抱歉。”江染小聲說,卻沒有解釋自己短暫的靈魂出竅,他撿了紙團要打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隔著毛衣,仍覺滾燙。

“不用看了。”顧辭新的眸子像是斂著一點透亮的光,但垂眸看他的時候,卻是寧靜有柔和的月白色,“你不開心。”

江染很輕的皺了下眉,想說沒有,手腕上的力量忽然加大了。

“你剛剛在想什麼。”他問。

我在想,你在等什麼人。

這個念頭猝不及防竄進腦海,刹那間就在心裏紮了根,四肢百骸就像被熱血澆灌了樣,讓他從迷茫中簌然清醒了。

他怎麼,會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呢?

“怎麼了?”

“沒。”江染撚了下手指,“我發呆。”

“我要是說錯了什麼,我道歉。”顧辭新扯著他的袖子沒送來,“我跟你道歉,你別不開心。”

“沒有。”江染忽然有點想笑,明明是他剛剛在那一瞬間犯了藝術家的敏感病,怎麼會是因為他說錯了什麼。

雖然是和他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關係。

江染正要說沒事,別亂想。

顧辭新忽然問他,“周六有空嗎?航空館模擬流星,去看嗎?”

“和我一起。”

*

周五放學的時候,江染先回了一趟家,他父母巡演結束,從國外回來了,分化的事情,家人一致覺得要再去醫生那裏問一下。

“那家醫院abo專科很有名,相關檢測也很權威,幾乎沒有再做一遍的必要,開給你的過敏藥我也看了,特殊抗敏藥品,開的量也很準確,一個月隻能吃三次,多了會有副作用,你這段時間有過敏症狀嗎?有沒有服用藥物,感覺怎麼樣?”

江染把那天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效果很好,身上的紅印十分鍾就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