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的沒有太久,滿打滿算,隻有二十分鍾。

劇院附近就有一家花店,來的時候顧辭新就看到了櫥窗邊的玫瑰,綠邊白底,那麼大一束,一朵一朵擠在一起,很吸引人。

他不太喜歡“等”這個字,小的時候,他曾經為了等一個人站在原地很久,可等了很久,那人也沒出現。

最開始,他覺得可能是時間不夠久,對方也許有什麼事耽誤了,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飛機晚點,學校有假期活動,家裏有其他安排,能被當借口的緣由都被他為對方主動找了一遍,隻要他再等等就好。

可後來,他等了那麼久,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

其實他心裏也有想過,對方也許隻是把他忘了而已,畢竟當時他們才那麼小,“以後”的時間很長,能遇到可愛,有趣的人幾率很大,他算不上什麼。

他曾經因為這個可能試著改變自己,試著不要那麼不愛說話,試著多笑些,可他又害怕這樣和當初的自己相差太大,萬一那個人回來,認不出他了怎麼辦?

他理所當然的把“被忘記”拋之腦後,就好像這個理由實在單純簡單,用在他們之間,總顯得不夠隆重。

如果不是在漫長細碎的時光裏深深地體會過一分一秒聚集在一起到底有多強大,他會覺得自己不過是做了場夢。

一切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了那年夏天。

記憶中的小男孩也是像現在這樣,眼尾泛紅的站在他家門口,手裏拿著一束已經有點發蔫了的野花,對他說,“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

顧辭新挺想抬手幫對方抹一下眼角的,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

花束挺大,他單手拿需要費心力,但這並不能阻礙什麼,他伸手探過去,接著觸到了一片溫熱。

江染其實沒有哭,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像情緒敏感的人,總會找不到任何理由的就覺得難受,等顧辭新微微泛涼的指尖碰到他眼睫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失態了。

可細細品味,又好像他真的等了對方好久。

太陽很大,曬得他皮膚泛紅,眼睛也跟著紅了。

“抱歉。”

江染愣了下,然後聽到了下一句。

“我回來晚了。”

心髒驟然疼了下。

就好像他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聽這句話一樣。

情緒來的太奇怪,他險些有點招架不住,江染微微抬起頭,看著那雙眼睛,“你去,買花了?”

“嗯。”顧辭新也同樣看著他,“抱歉,讓你等了。”

江染搖搖頭,“沒事。”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說不出的奇妙,仿佛周圍有一道看不見屏障,將所有的其他人隔絕在外。

“這個花?”江媽媽在一邊看了半天戲,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原來如此,不過五分鍾,她適時打斷兩個人,“是送給我們家小朋友的,還是送給我的。”

顧辭新這才把視線從江染身上挪開,將花遞過去,“抱歉阿姨。”

“恭喜您演出成功。”

江媽媽笑著接下,湊近嗅了下。

很輕柔的甜香。

原來這就是信息素的味道。

花朵很新鮮,上麵還有特地撒上去的水珠,綠邊白底,花瓣微微卷曲卻又含苞待放。

江媽媽說,“好可愛的花,對吧?”

說的是花,看的卻是江染。

顧辭新回答,“是,您喜歡就好。”

“我一個人喜歡不夠。”江媽媽看著他,“得要能真心嗬護的人喜歡才好。”

“那你呢?喜歡嗎?”

顧辭新頓了下,“喜歡。”

“喜歡很久了。”

明明他們說的是花,但江染卻覺得莫名耳熱。

他這個人的臉皮薄,喜歡泛紅,尤其是害羞和傷心的時候,情緒在臉上格外明顯。

起初是耳尖,之後會蔓延至整個耳朵,用不了多長時間,臉頰和脖子也會粘上粉紅。

吳媽媽沒看懂他們說什麼,但看過吳非萊的臉色,也明白的差不多,她笑著開口,“這也是染染的同學嗎?非萊你認識?”

長輩先開了口,顧辭新禮貌的點過頭,“阿姨您好。”

衣角被人悄悄的拽了下,吳非萊嘴角不自然的翹起,“你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