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仍舊是有周濟朝的課,他隨手翻了兩下判過的題紙,開始拖著長調子說話。
“昨日寫策論的,越王殿下與晉王殿下寫的都不錯,特別是晉王殿下,引用的典故都很合宜,比前些日子進步了不少。但也有不足,我都一一標注了,你們兩個拿回去修改一下,過兩天再拿給我看。”
“同寫策論的,尚銘寫的倒也不錯,拿回去修改之後也再交給我。至於陳禮,潦草應付,拿回去重寫,回去再把《論語》全部抄一遍,下次上課前交給我!”
“寫文章感悟的,華凝殿下的文章流暢,也比前些日子有所進益。陽淑公主昨日身體不適沒來,要抓緊補上,今天下學後交上再走。吳王殿下寫的雖然尚可,但是你前些天的罰抄,有缺字漏字的情況,太粗心!把那些都重抄兩遍,若是下次上課前交不齊或是再有這樣的情況,你就幹脆站著上課吧!”
“其他寫感悟的,戴廷、賴柔都不錯,特別是賴柔,進學不久就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很好。”
“倒是盛姿,你,你年紀尚輕讀的書倒是不少,文思敏捷頗有乃父之風。”最後幾個字,周濟朝放輕了聲音,沒人聽到。
倒是誇讚盛姿讀書多的那一句,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
啟斐看過去,盛姿坐的筆直,眼神奕奕,嘴角微揚,很有幾分少年人因取得好成績而有的傲氣。
他目光流轉,意味不明。
坐前桌的賴柔微微一愣,微笑著轉過頭,輕輕對她說道:“老師平素不輕易如此誇人,想來姿娘果真博聞。”
這是很親密的稱呼了,盛姿也真切地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因而報以一笑:“多謝柔姐姐。”
教室裏看向她的人不少,可真的能放下打量坦然開口的,卻隻有她一個,這般氣量,果然和其他人說的一樣,大方端和。
周濟朝敲了敲講台開始講課,不少人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收回目光。
下了課,周濟朝率先出了教室,盛姿剛想走,就被人攔住了。
見她識趣停了下來,蘭湖輕輕收回手。
“你寫的是什麼文章,能得老師誇讚?”她一臉都是好奇,驕矜而不惹厭。
盛姿一向對美人寬容,何況是這樣的絕色美人,她為那粉甲柔潤的手驚歎了一下,才道:“《說難》。”
“啊?”
“法家韓非的文章。”
蘭湖似是有沒聽過,表情還是有點迷惑。
盛姿幾乎要讚歎出聲!
似蘭湖這般的美人,疑惑時鳳眼輕挑,朱唇輕碰一抿間便是萬種風情,雖然年紀尚小,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嬌美柔媚。
“法家那些人的老話罷了,美人兒不必在意。”一時不查,盛姿心裏話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呢,嘴裏給我放尊重些!”蘭湖眼睛一眯,容色帶厲。
“抱歉抱歉,一時嘴快,真不是有意的。”盛姿直接一揖,滿臉真誠歉疚,是她造次了。
蘭湖憤憤卻沒再說什麼,乜了賠罪的盛姿一眼,跨過她先出門了。
盛姿輕輕吐舌,看了一眼從蘭湖跟她搭話起,就湊到身邊的啟霽。
直到蘭湖影子都快看不到了,啟霽才轉回頭來,搭上她的肩頭,和她一起往外走:“嘖嘖嘖,真是奇事,蘭湖姐居然沒罵你個狗血噴頭。”
看啟霽一臉驚訝的樣子,盛姿眨下眼,下意識又看向蘭湖離開的方向。
“蘭湖姐最討厭有人語帶調戲,上次趙野色膽包天,哎呀就是吏部趙啥…趙郎中家的老幾,色膽包天敢帶著一臉花癡像,湊過去和蘭湖姐說話,剛開口就被罵回去了,罵完就拽著陽淑走了。”啟霽一臉心有餘悸。
盛姿聽著眉毛挑了挑,原以為是個因為美貌而多被冒犯,因此很在意的小娘子罷了,不想……果然這天家之內,處處都是人精啊。
啟霽尚在那煩惱,又是解氣那個趙野被罵,又是憂愁蘭湖這個性子,肯定是很難哄,他又不擅長哄人……
盛姿低頭舔了舔牙,強行把“揠苗助長起碼要有苗”這個典故的精髓收回了肚子。
她算是發現了,啟霽就是個小碎嘴子,太能嘮嗑,給盤瓜子能盤腿一天都不下炕的那種,這會還在和自己討論解決方案,她這話要是說了,今天還能不能去買東西就是個事了,啟霽估計能根據這個論題跟她掰扯上好久……好久。
她英語不好,可不想聽什麼longlongtimea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