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來鐵網山之前被賈赦灌了一腦子的陰謀詭計,又恰巧遇到這樣的事,仿佛一夜長大一般,想法都成熟了不少。有人敢用刻有‘賈’字的箭羽陷害自家,賈璉總覺得需要自己做些什麼。
自然,賈璉受了一年的精英教育,做事已經有分寸了,不該管的事不管,不該問的事也不問。但是還真讓他做了一件大事,甚至影響了整個事件的走向。
其實也不是別的什麼,就是賈璉射中了一隻鴿子,還是一隻信鴿。
將鴿子射下之後,賈璉也沒自作主張,立刻告訴了巡邏的侍衛,甚至那信鴿都是龍禁尉的侍衛去撿的。
接著,賈璉又被傳入了大理寺卿所在的大營。無非是陳述射下信鴿的經過。因賈璉就沒遠離營地,這個過程是有人看見的,說清楚之後,顏濟滄便將人放回來了,甚至還誇獎了賈璉一頓將門之後,箭法如神。
而那隻信鴿足上套著小信筒,取下之後將信紙取出,紙上隻有兩個字:扯呼!
扯呼便是撤退的意思,大約是告訴刺客的同伴這邊出了紕漏,快些逃走。然而這隻信鴿從哪裏來,飛往哪裏去,完全沒有線索,便是攔截下消息,顏濟滄也一籌莫展。
但是即便如此,這也給賈赦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卻說晁和得了賈敬的暗示,便連夜派人回京城報信去了。
這回賈赦派出來隨賈璉前往鐵網山的人雖然不多,卻個個都是平安州退下來的精兵強將,晁和既是賈敬特地托付照顧賈蓉的人,自然不能離開鐵網山,否則太過打眼,但是晁和隨便派一個不起眼的侍從回京,人家一樣能夠圓滿完成任務。
晁和派回京報信的人名叫冉晗,也是平安州極出色的探子,論能力,晁和向來認為冉晗不在自己之下。隻是冉晗此人十分低調,向少在人前露麵。這個時候辦回京報信的事,倒是冉晗更為方便。
為了保證榮國府的人能順利回京,賈敬給了一套京營兵士的衣服和腰牌,這讓冉晗回京便宜了不少。
剛出了鐵網山圍場範圍,冉晗便脫下了身上的京營士兵衣裳,露出裏麵普通騎裝來,直到出了鐵網縣地界,冉晗買了馬屁飛奔回京。為了趕時間,也是路上不眠不休,換了好幾匹馬。不到三日便回了京城。
賈赦聽見冉晗獨自回京便知道鐵網山多半是出了事,暗道一聲果然如此,但也沒多焦急。
賈敬和柳茂皆在鐵網山,若是如此還出了什麼挽回不了的大事,隻能證明這本書的劇情太強大,偏離劇情再遠都會被拉回原設定。
心中一麵想著有的沒的,賈赦一麵已經快步去了書房。
這時冉晗已經下馬,見賈赦過來,抱拳道:“世子。”
賈赦打了個手勢,先與冉晗入內,又遞給冉晗一杯茶,才道:“不急這片刻功夫,先生喝杯水慢慢說。”
慢,哪裏慢得下來。
冉晗將一杯茶一飲而盡,便開口說起鐵網山發生的事來。說得極簡練:“世子,皇上在鐵網山遇刺,被柳大人救下,皇上無礙。查到刺殺皇上冷箭的箭尾刻著‘賈’字,刺客隻捉拿了一個活的,現在賈將軍和各部大人都留在平安州查案。賈將軍讓我提醒世子,這次的刺客或許與濟善堂有關。”
什麼人遇到什麼事,有無受傷,現在進展如何等要素都有了,卻也沒贅述任何細節。
賈赦一聽,立刻便反應過來了。賈敬能聯係到當初濟善堂的兩個殺手,賈赦自然也能:“先生連日回京辛苦了,先去歇息,我這就去和盛先生商議。”
說完,快步去尋盛澤。
盛澤聽完賈赦的簡短敘述,道:“我這就帶人去濟善堂。”
賈赦搖了搖頭:“你先帶人遠遠看著濟善堂,別讓人跑了便是。另外,通知何先生,看看能不能盜出濟善堂的名單賬冊這些東西,我去報官。”
盛澤些微一怔,點了點頭。自家這位世子好像格外熱衷報官,順天府衙門都跑了好幾回,甚至當初國公爺剛過世時,世子處理家務事都要報官。
賈赦處理事情的方式確然和古人有些不同。古代階級森嚴,大多數人都習慣了有些人是有特權的,但是自家這位爺好像格外恪守規矩。自然,法治社會長大的賈赦還是更習慣在規則範圍內處理事情,哪怕濟善堂真的是個殺手窩,自己也不能以暴製暴。
而且在順天府的見證下,拿下濟善堂的人,也省得日後被人潑髒水。
而順天府知府關嘉言聽聞賈赦親自來報官,便覺心下一緊。這位爺報過幾回官,沒一回是小事,可是關嘉言也不敢怠慢啊,忙迎了出去。
這一回的事可不小,賈赦暗示關嘉言打發了其他人,才將事情道來。
關嘉言聽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倒抽一口涼氣:“賈世子的意思是濟善堂有可能藏著刺客的同黨?但是濟善堂乃是幾十年的正規善堂,口碑也一向很好,若是什麼都沒查出來,本官可不好交差。”
賈赦道:“關大人,我已經來報過官了,管不管是你的事。這件事便是你不管,我是管定了。到時候我查出來什麼,關大人擔上失察瀆職之責,可別怪罪我便好。大人,其實你去了,沒搜出什麼,無非是用例行檢查糊弄過去;若是查到什麼,這不是送上門的立功機會麼?”
關嘉言咬了咬牙,這賈赦簡直是在威脅自己!但是關嘉言也知道,賈赦的後半段言之有理。於是道:“若是濟善堂真的藏著殺手,我手底下的衙役恐怕不是對手,若是傷亡過大怎麼辦?還有,幾時動手?”
賈赦道:“先不急,可能要略推遲一兩日的時間,到時候我來通知關大人。至於傷亡的事,關大人放心,我會派人協助關大人。”
之所以要推遲一兩日,賈赦是在給何征留時間。這些窮凶極惡之徒,若是一旦發現官府上門,第一時間隻怕便是毀滅證據。等何征先將證據盜出來再動手,方才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