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沉默了一下,這種狀態確然很令人難受。在場的三人都知道葉貴妃母子野心勃勃,推動了許多事情,但是現在確然沒抓住足以在致和帝麵前讓其落罪的證據。
賈敬道:“此事也無需過於悲觀,且看葉貴妃下一步動作吧,她知道怕了。一個人自信的時候,判斷是最準確的,一旦心生恐懼,往往會自亂陣腳。赦兄弟打算如何處置胡太醫?”
賈赦道:“關著,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再說,隻要關得足夠久,葉貴妃那邊說不定哪日就放鬆警惕了。”
林如海點了點頭:“經此一事,葉貴妃也應當會小心一些了。”
賈赦道:“她想小心,我們卻未必要給她機會了。”
“赦兄弟的意思是?”賈敬總覺得賈赦在處理皇家的事上,也變得格外強勢起來。
賈赦倒沒想瞞著兩個盟友:“葉貴妃野心膨脹的底氣不光是皇上給的,還有周太妃。葉貴妃接受那些暗產本就見不得光,便是被人吃掉了,她也不敢如何。”
“這是赦兄弟抓胡太醫的真實用意?”賈敬問。
賈赦笑道:“倒也不是,不過做一件事能夠取得雙重效果,自然是更好。”畢竟誰不喜歡事半功倍呢?
“大內兄查出葉貴妃的暗產了?”林如海問。
賈赦瞧了瞧平安州的方向:“妹夫怎麼忘了,司徒硫不是給我們送來一個崔西麼?”
當初司徒硫察覺到形勢對自己不利,還妄圖派遣崔西前往平安州陷害譚奇勝。後來,崔西在伏虎崗被活捉,司徒硫也一敗塗地。因為司徒硫
出了派人刺殺司徒礫的昏招,東宮根本用不上崔西這枚棋子,現在崔西依舊在賈赦手中。
林如海和賈敬是知道崔西此人的下落的。這兩人都是嘴極嚴的人,又是賈赦的鐵杆盟友,雖同屬東宮一係,卻並未將這個消息再告訴旁人。
現在賈赦提起來,賈敬和林如海恍然大悟:“赦兄弟是從崔西嘴裏問出了什麼麼?”
賈赦搖了搖頭,道:“根本無需再問。難道你們忘了彭碩控製那些殺手的手段,他既然挑了根骨好的孩童專門訓練成殺手,為何不能挑了或是過目不忘,或是敏銳異常的少年培養成謀士?”
“赦兄弟是說崔西也是司徒碩培養的?”
賈赦道:“不但崔西,還有江懷壽。甚至司徒礡、司徒礫原本的謀士都有可能。一個猜測罷了,若是猜對了,我想崔西應該什麼都願意說。”
賈敬和林如海是何等樣人?雖然賈赦說得雲淡風輕的,但是兩人很快就能捋順後麵的邏輯。
彭碩作為彭州王的後人,恨致和帝不假,但是未必沒有再次奪取天下的野心。
但是他無兵無權,若想實現野心,要麼找個天災人禍的年份揭竿而起,要麼則成為一隻伺機而動的寄生蟲。
前者自然也是一條路。但是自古以來,農民起義的事不勝枚舉,大多數都是以被鎮壓告終。就算少數朝廷氣數盡了,最終改朝換代的。也是各路義軍相互吞並,能活到最後的稱帝建國,至於其他人,則化作一捧黃土。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是也。
像彭碩這麼自傲的人,自然不會選這條路,讓自己涉險。
那麼,他會選擇第二條路。比如選些少年天才,培養成謀士,然後送入那些野心勃勃的王府。
“難怪當初岩親王的許多行動,硫親王府也知道。甚至兩座王府行事,有些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原來這些王府背後的謀士都是一條藤上的瓜。”賈敬道。
關於此事,賈敬和林如海都覺得不寒而栗。
朝廷那麼多官員,算起來出色的極多,可是若非賈赦揭開一僧一道的秘密,從而一步步順藤摸瓜,捉拿到彭碩,誰能知道彭州王的後代竟然直接打入了好幾家王府。
“若是此事沒被揭開,後果不堪設想。”林如海歎道。
可不是不堪設想麼?畢竟被原著形容成‘末世’,‘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若是著一切都是彭碩策劃的,倒是完全說得通了。
不但能夠挑撥得皇室自殺自滅,等以後朝廷實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彭碩親自培養的那些謀士一聯合,彭碩還真有可能一舉奪權。既瘋狂又殘忍的複仇計劃。為了達成目的不惜踩著許多人的血肉,但是賈赦也得承認,這個設計本身很有巧思,也具備一定的可行性。
原著裏,賈探春曾說:“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裏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想來便是映射的這個吧。
“若是我這個猜想不錯,那麼江懷壽也好,崔西也好,其實都是聽從彭碩指揮,而且互通消息的。所謂司徒硫的暗產,那些勢力,江懷壽知道,崔西也知道,既如此,我們何不試試來個黃雀在後?”賈赦道。
賈敬道:“可是當初從濟善堂大門柱子中搜到的證據,隻有那些殺手的來曆,其中並無謀士。”
賈赦卻直接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匣子來,賈敬和林如海翻看後臉色大變,裏麵正是關於崔西等人身世的證據。而且留證手法與那些殺手的身世密辛如出一轍,一看就是彭碩的手筆。
賈敬和林如海盡皆覺得不可思議:“赦兄弟”“大內兄”……是什麼時候弄到手的。
賈赦倒沒隱瞞這二人:“當時三司官員第二次去濟善堂找證據的事是我提議的。但是我在大理寺公堂的話隻說了一般。彭碩再自負,也是個謹慎的人,而且還有極強的求生欲。在順天府剛到濟善堂的時,彭碩就從密道逃走了。這樣一個留足後路的人,我猜他不會將所有證據存放在一處。這些東西,是盛先生帶人在彭碩逃走的密道口找到的。”
有了這個,接下來的事便好辦了。“若是崔西果然便是彭碩培養的,此事必然手到擒來。隻是太子殿下那邊……”賈敬有些遲疑。
賈赦果斷道:“暫時不提!”
賈敬和林如海自幼讀聖賢書,學的便是三綱五常,見賈敬如此態度,還是極為震驚的,雙雙瞧向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