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草長鶯飛,一座巨大的莊園,正門牌樓上掛一塊大匾,上書“玉龍山莊”幾個龍飛鳳舞的草書大字,一看就出自名家手筆,氣勢非凡。
一個跛腳的漢子,頭戴一頂半舊的竹笠,正在花園裏忙碌。鬆土,栽花,澆水……動作老練,有條不紊。他偶爾停下手裏的活計,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遠遠地望一眼獨自在一旁玩耍的一身水綠衣衫的小女孩,眼中就會呈現出濃濃的寵溺的神色,就像這世上任何一個慈愛的父親望著自己的小女兒時的神情一樣。
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身體瘦小,頭上紮了兩個小辮子,白瓷兒般的小臉兒透出一片粉嫩的紅暈,雙眼猶如一對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再配上一個挺而直的俏皮的小鼻子和粉嘟嘟的小嘴兒,簡直可愛極了。
“二叔!”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呼喊,小女孩輕靈的身子直奔著跛腳漢子跑來,惹得那漢子急忙放下手裏的水桶,一邊轉身迎了上去,口中還緊張地叮囑:“小桐,慢點,別摔著了!”
那被叫做小桐的女孩卻依舊跑得飛快,轉眼就跑到了漢子身邊。她一邊將手裏的什麼東西遞到他的手裏,一邊咯咯笑著獻寶:“二叔,你看,我撿到了大小姐的珠花!”
那跛腳漢子笑了,摸摸女孩的頭,柔聲道:“小桐乖,去還給大小姐吧!記得快回來,別調皮啊!”
“好勒!”小桐接過珠花,轉身向著前院的方向跑去。
那跛腳漢子又急忙緊張地叮囑:“小桐,慢點!你這孩子,長了腳就隻會用來跑路的嗎?”
小桐仍是撒開兩腿奔跑,一邊回以清脆的咯咯咯的笑聲,一邊早已跑出了花園的大門,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那條通往前院的小徑上了。
這是一個占地很大的莊院,小桐足足跑了半盞茶的功夫,才來到了一個寬敞的跨院裏。院子很大,建有一溜三間雕梁畫棟的正房,房前是一個練武場。
此時場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白衣男子正在指導著三個孩子練武。大的那個是一個男孩,與父親一樣也是一身白衣,長得聰明伶俐,正將一套棍法演練得虎虎生風。在一旁觀望的是兩個女孩,一樣的鵝黃衣衫,眉眼俊俏,與那男孩的麵貌相似,顯然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妹。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女孩一個十歲左右,一個隻有七八歲。
那小女孩看見小桐站在門口,趕忙跑過去,問道:“小桐,你怎麼又到這裏來了?我姐姐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來這偷看我們練武的嘛!”
小桐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俏皮地說:“二小姐,我沒有偷看,我是來給大小姐送珠花的!”說著,將珠花遞到女孩手中。
說話間那個大些的女孩子早已跑過來一把搶過珠花,豎起兩道好看的眉毛,瞪圓了雙眼訓斥道:“小桐,你是故意偷了我的珠花,是不是?借口還珠花來偷看我們練武,是不是?”
小桐年紀雖小,卻似乎並不害怕這個大小姐,開口辯白道:“我沒有偷你的珠花,我是在花園裏撿到的,二叔讓我還給你的。”
幾個小女孩正在這裏糾纏不休,那白衣的男孩已經走了過來,開口對著那大些的女孩道:“菲兒,父親叫你不要再吵了,小桐她還不滿四歲,即使見到我們練武,也是學不會什麼的,就算是學會了一些,也沒什麼大礙的。”
那名叫菲兒的女孩不服,大聲叫道:“誰說她年紀小就學不會的?那天我看見她偷偷在花園裏練了一套拳法,就是我們藍家的入門功夫,而且我看她練得有模有樣,不比萱兒差多少。”
一番話說得旁邊那女孩臉色緋紅,拉過小桐正要開口講些什麼,隻聽院裏的男子大聲訓斥起來:“菲兒住口!想我藍家雖不是什麼名門顯貴,卻也稱得上是武林世家,你怎麼心胸竟如此狹窄,總是容不下一個四歲的小童,處處與她為難?!”
見自己的父親竟然為了一個下人的小孩當眾訓斥自己,從小養尊處優眾星捧月般嬌養慣了的大小姐藍菲不禁將一腔委屈和怒火全部撒到了小桐身上。
她將手裏的珠花狠狠朝小桐麵上扔去,小桐本能地伸手阻擋,那珠花尖利的一頭居然將小桐的手腕劃破了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滴緩緩滲出,不一會兒竟染紅了她一隻水綠色的衣袖。
眾人一時都愣在了當場,尤其是那闖禍的大小姐藍菲,更是急的麵色緋紅,不知所措。
直到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擎,怎麼了?又在鬧什麼啊?”
隻見一位身穿一襲素色長衫的溫婉女子緩緩自房裏走到院門處來。
藍擎苦笑搖頭,一語不發,藍菲早已抽泣著跑到母親身邊撒嬌:“母親,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弄傷小桐的……”
那女子嗔怪地看了看女兒,卻並沒有說什麼,開口對那男孩道:“瑾兒,快去丹房取金瘡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