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下來,半個月已經過去了。白慧慧偶爾打電話來,我撒謊告訴她,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兼職。為此,我還一次又一次地推遲了我們的許多約會時間。
一天,我依然像往常一樣去送水。我穿著公司裏發的藍色工作服,脖子上纏著條破毛巾,肩上扛著一大桶水,然後敲開了一家別墅的門。
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招呼我進來。
我客客氣氣地幫他換了一桶新水,然後等待著收錢。中年人摸摸口袋,發現沒有零錢,接著我就聽他對裏屋喊了一聲:“男男,把書桌上的零錢拿來。”
不大一會兒,從裏麵出來一個女孩。
我定睛一看,頓時傻呆了。
“馬可,怎麼是你!”柳亞男愣了一下,詫異地說。
“這……我……我是閑著無聊,來勤工儉學的,同時想鍛……煉鍛煉一下自己……”我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這句話抖出來。
“我就住這兒,這是我爸爸。”柳亞男朝中年人笑了笑,說,“他是我同學。”
“您好,柳叔……叔。”我顫抖著鞠了一個躬。
柳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慢慢呈現出笑意,說:“不錯,不錯,年輕人就應該這樣,敢拚敢闖,不怕苦,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當年我就是這樣的……”
我隻好隨著他苦笑,點頭說:“是是是。”
“男男,咋忘記了給同學倒水?”柳父責怪了一聲柳亞男,又對我說,“中午在這兒吃飯吧,讓男男給你燒幾個好菜。”
柳亞男微微一笑,轉身去給我倒水。
“不不不,我還有其他的工作呢,謝謝您的好意,謝謝。”我連忙告辭,盡管這父女倆百般挽留,我還是義無返顧地跑了,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衝出那個房間的。他媽的,我除了跑,還能怎麼樣呢?
恰恰是這個春天,看似一片春guang明媚、萬物複蘇,空氣裏卻依然彌漫著讓人窒息的冬日寒涼。
自從不幸撞進柳亞男的家門之後,我的心裏亂糟糟的,剪不斷,理還亂。我一直在思考,柳亞男父女倆對我的態度究竟是一種理解和欣賞呢,還是一種虛情假意的側麵嘲諷?後來我又告訴自己,這或許更像是一種不疼不癢的感情施舍吧!忽然間,我對這份工作是徹底的厭倦了,心裏敲起了退堂鼓,之後我就找到了那個校友經理,並向他表達了辭職的意向,校友聽後故作慷慨的甩給我二百塊錢,順便說,公司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我點頭稱謝,然後拿起錢,頭也不回的走了。當時,我還在心裏狠狠地咒罵,日他娘的,累死黑活幹了近二十天,這點小錢就把俺打發了,真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