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羅市的中心醫院內,拉赫曼坐在手術室外,一臉凝重。
在索貝克發動的荷魯斯之眼而引發的暴亂中,他的傷況是最幸運的,在醫院內細致檢查後,除了鼻骨和右腿小腿骨折,右手小拇指和無名指被炸斷外,再著便是表皮有些大小不一瘀傷,其他全然無恙。
拉赫曼記得爆炸前,那些提前察覺到異常的學員們拚了命地往自己這兒跑,五六個人用盡全力將自己撲倒在地,想來自己能活下來,應當都是他們的功勞。
可當拉赫曼醒來時,周圍空無一人,全是焦黑的屍體,空氣中滿是蛋白質燃燒的味道。
一想到這兒,拉赫曼的臉色更凝重了。
“拉赫曼先生。”隨著手術室外的燈熄滅,一位醫生緩緩走了出來,他取下口罩,微笑道:“感謝上帝,手術很成功。”
“對傷者的及時止血搶救十分關鍵,多虧了這一點,他才能活下來。”醫生繼續說道,“但即使是這樣,老實說,我從沒見過像他這般失血過多,伴隨著兩處重傷的人能活下來。”
“這是個奇跡,先生。”
醫生信誓旦旦地說著,拉赫曼沒有回應,而是問道:“我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
“不不,先生,現在……”醫生正打算說些什麼,手術室內的護士卻突然發聲呼喊道:“哦,上帝!醫生,您快來看看!”
不得已,這位醫生再次進入了手術室。可剛進入裏麵,他抬眼便看見手術台上的卡西姆正試圖坐起身子,身上還插著各種儀器的導管和針頭。
“這是怎麼回事?是麻醉劑量不足嗎?”
“不可能,先生。”麻醉師一臉詫異地看著卡西姆說道,“我發誓這和我沒有關係。”
“他一定是自己醒過來的。”
眼看著卡西姆就要起身,主治醫生立刻上前製止了他,驚呼道:“卡西姆,按照我們的計劃你應該會小睡一會兒,雖然你能活動,但你的身體還處於很虛弱的狀態……”
“我的……我的左腳呢?”卡西姆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左褲腿,沙啞著嗓音大聲問道:“我的左腳在哪裏?!”
醫生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向他袒露事實。
“你們對我做了……咳咳,咳咳咳……”卡西姆突然劇烈地咳嗽著,他的泛紅的眼角流出淚水,胸口上的白色繃帶被流出的血液染紅。
“天呐,你別激動!”主治醫生說罷,接著便上前將卡西姆按倒在床上。
可卡西姆依舊不停地扭動著,他望著這些帶著口罩,穿著手術服的人,恐懼從他的眼角流出的同時,巨大的蠻力從他身上開始掙脫。
“卡西姆,是什麼讓你像個失敗者般大喊大叫!”
就在卡西姆要掙脫出醫生們的束縛時,手術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一個擲地有聲的聲音讓卡西姆停止了暴動。
“老……老師……”卡西姆看著門口的拄著拐杖,跛著一條腿拉赫曼,臉上滿是驚訝和恐懼。他注意到拉赫曼依舊眼神堅毅,整個人猶如一座小山堵住了手術室的門。
拉赫曼沒有回話,隻是別過頭緩緩說道:“不要說恐懼的奴隸,卡西姆。”
“追風者無所畏懼,卡西姆。不要讓我們的信仰為此蒙羞。”
說完便緩緩離開,走時不忘關上手術室的門。
可當這位如山丘般偉岸的阿拉伯人再次在手術室外的座椅上坐下時,堅毅的臉上卻無聲地流下一行清淚。
其實在看見卡西姆時,他便早已按耐不住眼角上要奪眶而出的愧疚淚水,可他不允許自己在卡西姆麵前表現的如此軟弱。
因為那個一直朝自己“老師,老師”地一個勁叫的少年,已經把自己當成目標而不斷追逐著,那自己必須要做出表率,不管麵對什麼情況都要保持形象,用冷靜和理智來說話,以不愧對“老師”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