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接到陳院長的電話,第一反應是,“你開什麼玩笑?”
陳院長在這邊千拜托萬懇求,“安娜,唐靳言這人的脾氣很倔,他一旦決定要放棄,就肯定不會輕易回頭的,為今之計,我也隻好請你幫忙了。”
請她把唐靳言勸回來給病人做手術?
她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怎麼開口?
且不說她並不確定美國匆匆一別的人是不是唐靳言,就算他是,她又怎麼開口呢?
陳院長繼續拜托,就差隔著電話給安娜下跪了,“安娜,人命關天,算我懇求你了,我們實在沒辦法請得動他。”
嗯?
“這位唐先生,難道也能視人命為空氣?解釋清楚的話,他不會視而不見的,既然他曾經是位醫生,現在就不可能突然變得六親不認。“
“哎呀,你不了解情況啊安娜,當年實在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哎呀,總之,你就嚐試一下,行嗎?”
熬不住陳院長的請求,安娜隻好答應了。
手機上躺著陳院長發來的電話號碼,前綴是唐靳言三個字。
意外的是,唐靳言人在美國,這個號碼卻是+86開頭的中國區號,有錢任性啊?在美國居然使用國際漫遊。
安娜把自己陷進沙發裏,大概想了想開場白,撥了出去。
遠在大洋彼岸的唐靳言,正在和研究組商量實驗的事,私人電話在口袋裏響了,一直保留著中國的手機號碼,好幾次想不用了,但是想到這是楚洛寒生前和他保持聯絡的唯一工具,便一直留著。
算是念想,內心深處,也一直期待著,有朝一日可以發生奇跡,楚洛寒能突然給他打個電話。
出現在屏幕上是一組陌生的中國號碼。
唐靳言劃開接聽鍵,“你好。”
呼!
安娜吐了一口氣,萬幸,她還以為不會有人接聽呢。
“唐先生,你好,我是……”
洛寒!
唐靳言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被他掀翻,“哐當”砸在地板磚上,發出了沉悶震耳的聲響。
“洛寒!你是不是洛寒!”
唐靳言臉部的線條瞬間因為過度的緊張而揪扯起來,表情和內心同時近乎瘋狂,雙手握緊了手機,激動的似乎想要穿越手機屏幕,穿越無線電報,直接把電話那頭的女人擁抱在懷裏!
洛寒!
他等了兩年多,終於等到了!
上天給了他一個奇跡!
會議室內的研究人員全部驚訝的瞪大眼睛,十幾雙藍色的眼睛看著唐靳言失控的樣子,徹底顛覆了對唐靳言的印象。
他居然也有激動的時候?
他不是隻有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嗎?
安娜默默的揉揉頭發,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該死,剛才應該調整一下聲音的,搞的現在她再解釋自己的不是楚洛寒,有點虐人。
安娜尷尬的笑了幾聲,清晰的聽到那端唐靳言的呼吸聲,一聲比一聲沉重,他的心跳速度,直接飆到了一百五,這家夥心跳起來,比龍梟還可怕。
“唐先生,我是安娜,咱們在哈佛校園見過麵的,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安娜閉眼,深呼吸,真怕唐靳言突然暈倒。
遙遠的美國,唐靳言挺拔的後背頃刻塌陷了,身體在高度的亢奮之後,徒然往下跌了一截,單手無力的撐著桌麵,才穩住了心緒。
聽到那邊的細碎聲音,安娜不安的問,“唐醫生,你怎麼樣?沒事吧?”
唐靳言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沒事,安娜小姐,請問什麼事?”
安娜拍拍胸口,沒事就好,真怕把他嚇出心髒病什麼的,“是這樣……”
將自己打電話的目的說了一遍,然後等待他的回應,為了減少落差,她已經做好了他拒絕的心理準備。
唐靳言並沒有直接拒絕,“你說,這個項目是你在負責?”
“算是,但我現在受了傷,而且病人情況很糟糕,如果不是找不到合適的醫生,我也不會打擾你的,希望你理解。”
唐靳言想了想,低聲用英文和會議室的人說了句什麼,那邊回了句什麼,然後才重新對著話筒道,“我最晚三個小時後回複你。”
“不行,你現在就必須給我答複,病人等不起,你是醫生,你應該知道時間對他們意味著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我希望唐先生放下所有的個人感情,為病人,退一步,可以嗎?”
她一逼,他當即被堵住了退路。
安娜又乘勝追擊,擊倒了他心裏最後的遲疑,“唐醫生目前正在研究的理論,正好適合這個項目,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和你有進一步的合作,唐先生,我在中國等你。”
一鼓作氣,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在中國等你。”
這句話,戳中了唐靳言最後的堅守。
“凱西,給我定今天最早一班去京都的機票,我馬上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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