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幾秒,傅正清輕撫自己的肚子,補充了一句,“這裏的飯菜油水太少了,很容易餓。”
他越是顯得玩世不恭,警察心中的疑惑越重。
見過那麼多窮凶極惡的歹徒,從未有人像傅正清這樣,雖然痛快地承認罪行,可是關於案件得細節卻一樣都對不上。
思來想去,警察認為疑點太多,感覺這件案子並不像是傅正清做的。
為了印證自己的判斷,警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傅正清,老實交代吧,你根本沒有逼迫死者自殺,更沒有指使他陷害傅正南,對吧?”
傅正清的嘴角染著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將身體微微後仰,神情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看似不經意的瞟了對方一眼。
警察的耐心早已被他耗盡,他把案發現場的照片攤開,遞到他的麵前,厲斥一聲:“你睜大眼睛看看,實際情況跟你說的完全不符。”
傅正清伸手拿過照片,一張張地翻看起來,突然咧嘴一笑,說道:“警察同誌真是英明神武,這麼快就把我識破了。”
“別耍貧嘴!快說你為什麼要承認自己買凶殺人?”警察陡然拔高了聲音,怒不可遏地吼叫著。
他裝作無奈地聳了聳肩,笑著說:“命案是在傅家發生的,反正總要有人頂罪,誰來都一樣!”
“你這是在胡鬧!”警察猛地站起身來,指著他的鼻子怒斥道:“傅正清,查案又不是過家家,你是在浪費國家的資源!你知道嗎?”
傅正清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既然如此,等我回到公司,就跟集團的財務說,讓他們多給國家繳點兒稅,好給警察同誌們發個加班費。”
聞聲,警察被他氣到牙根癢癢,要不是傅正清故意說謊,他們也不會遲遲抓不到真凶。
他浪費了警方的時間,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還借機揶揄自己,真想湊他一頓!
這幫闊少爺,把看守所當成夜總會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酒店房間裏。
莫邵天把桌上的茶杯都打碎了,依舊覺得怒氣難消。
那個傅正南真是命大!
眼鏡蛇沒能把他做掉,結果還把自己搭進去了,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更為可氣的是,傅正南又被釋放了!
那幫警察真是一群廢柴,把人證和物證都送到他們麵前,所有細節設計得如此天衣無縫,他們隻要按照正常的辦案程序來操作,便可將他定罪。
沒想到,警察手裏拿著一副好牌,卻打得這麼爛,簡直蠢到了極致!
莫邵天隻覺得胸膛裏像燒了一鍋開水般沸騰不止,太陽窩突突地跳得厲害。
看來,他們對傅正南還是太過心慈手軟,應該使用更狠辣的手段,讓他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想到這裏,莫邵天拿起桌上的手機,按下了快捷鍵。
“有事?”神秘女人語言精練,說話時依舊不帶任何語氣。
“傅正南的命還真夠硬的,居然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看守所。”莫邵天咬牙切齒地說道,暗黑的雙眸裏泛著寒光,表情極其駭人,“想辦法給他來點兒猛料,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跟貓一樣有九條命。”
神秘女人沉默了幾秒鍾,似乎在思考解決辦法。
微頓,她終於發聲,吐出口的字眼像浸滿了毒藥一般。
“好,這次直接讓他永遠都起不來。”
莫邵天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言畢,兩個人同時掛斷了電話。
傅家老宅裏。
宋清雨掀開傅正南腿上的紗布,仔細查看他的傷勢。
眼鏡蛇下手太狠,所以傷口紮得比較深,雖然及時縫針,但是愈合得比較緩慢。
這段時間,除了需要用碘伏給傷口消毒之外,還要記得定期換藥。
看著他腿上的瘢痕,女人的眉頭緊皺,心疼的囑咐他:“正南,傷口還沒養好,不要沾水。”
傅正南將她輕柔地帶進懷裏,說話的熱氣噴薄在她的頭頂,傲嬌的說,“那你幫我洗澡,好不好?”
女人嘟著嘴,頓了幾秒,有些糾結地說,“我現在身體不方便,那些事,暫時做不了。”
傅正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逗弄她道:“老婆,你現在越來越汙了,沒事兒老往那個方麵想。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洗澡而已,以免腿上的傷口沾到水。”
她忍不住賞了他一記白眼,他哪次說一起洗澡是真的隻做洗澡這一件事?
在耍貧鬥嘴這個領域裏,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她在他的腰窩上捏了一下,隨即掙脫開他的懷抱,轉身下樓去了。
須臾,她端著一杯茶水走到男人麵前,表情嚴肅地說:“正南,這茶對你的身體有好處,趁熱喝了吧。”
傅正南垂眸看著她,那雙眸子裏閃過的光,溫柔又霸道。
自己的老婆怎麼如此可愛,眉眼含笑的樣子,撅嘴撒嬌的樣子,都是這般惹人疼。
他接過茶杯,痛快的將所有茶水都喝了下去,喝完抹了抹嘴,笑著說:“老婆泡的茶就是好喝。”
聽到這話,她心頭的那點小小的鬱悶瞬間消失不見了。
然而,他倆沒說兩句話,傅正南的身體驀地一沉,突然暈倒在了地上。
女人嚇得大驚失色,蹲在他身邊,大聲呼喚他:“正南!正南!你怎麼了?千萬不要嚇我!”
可是,無論她如何叫喊,傅正南對此沒有任何反應,雙眼緊緊地閉著,完全陷入不省人事的狀態。
她的心髒跳的厲害,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站起身飛快的跑出臥室,找到兩個傭人將他合力抬上了車,隨即向醫院疾馳而去。
轎車在醫院的門口停穩。
宋清雨腳下生風般地衝進醫院的急診室裏,大喊道:“醫生!求你們救救我老公!”
聞聲,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過來,看見女人麵色慘白,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眼眶泛紅,嘴唇不停地哆嗦著。
醫生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也沒廢話,直接問道:“患者在哪裏?”
這時,傅家的傭人將傅正南背了過來,醫生找來一張帶輪的病床,待傅正南躺在病床上之後,徑直將他推進了手術室裏。
大門關上的那刻,她的腦裏一片混沌,仿佛被抽離了思想的木偶一般,呆呆地立在那裏。
前所未有的恐懼,緊緊纏繞著她的心髒,讓她覺得無法呼吸。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一點點的攥緊。
正南,你千萬不能有事!
我願意用自己的十年壽命,換你這次平安無事。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著,眼眶裏積聚的淚水一同滾落了下來,流到嘴邊,感受到一股澀澀的鹹意。
亦如她此刻的心情,苦澀得像是泡在了鹽水裏。
急診手術室門口。
從傅正南被送進去急救,整整過去了三個小時。
女人筆直地站在手術室門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大門,眼眶裏噙著淚水,瓷白的小臉上,一片斑駁。
“二少奶奶,您站了半天,還是先坐會兒吧,不知道手術什麼時候才能做完。”
陪同她一起前來的傭人走上前,苦口婆心地勸了她一句。
可是,她就像沒聽見似的,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在她看來,自己的老公還沒脫離危險,哪有心情坐著等消息?
傭人見她不做反應,微微地歎息一聲,隻好陪著她一起站在門口。
站到後半夜,她突覺身體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幸虧傭人眼疾手快,連忙將她扶到了旁邊的長椅上。
此時,女人的臉色更加難看,白皙的小臉血色褪盡,細密的睫毛上全都是細碎的淚珠,讓人看了心頭一緊。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手術室的大門轟然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她急忙站起身,準備上前問個明白,突然,一陣眩暈感襲來,她緩了幾秒,才勉強站穩身體。
醫生摘下了口罩,問道:“誰是患者的家屬?”
她蹣跚地走到醫生麵前,沙啞著嗓音說:“我是他的妻子。我老公怎麼樣了?”
“唉……”醫生歎了口氣,為難地說,“經過搶救,患者的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可是他中毒太深,對大腦造成了傷害,失去了言語、意識和思維能力。簡單地說,就是成為了植物人。”
“……”
聽到“植物人”三個字,窒息的感覺迅猛襲來,眼前暈眩而黑暗,呼吸漸漸的被剝奪,一股寒氣直逼自己的心髒。
下一秒,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即雙腿一軟,直接暈倒在地上。
病房裏。
女人緊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布滿淚痕的小臉蒼白而憔悴,給人一種一夜滄桑的錯覺。
她輕哼了一聲,睡得迷迷糊糊的,陷入了夢境中。
夢裏,她和傅正南來到氣勢磅礴的尼亞加拉瀑布,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男人從兜裏掏出一個造型精美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取出了裏麵的鑽戒。
“寶貝,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的聲音溫柔而富有磁性。
她感到欣喜若狂,用力點了點頭,應道:“我願意。”
傅正南笑了笑,托起她的小手,將戒指套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動作輕緩而溫柔。
就在他想俯身擁吻女人的時候,一道黑影飛身而至,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道黑影伸出長臂,將傅正南推到了湍急的河流中。
看到男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見,巨大的悲傷瞬間湧上心頭。
她在睡夢中皺緊了眉頭,嘴裏不斷呼喊著:“正南、正南……”
坐在病床邊的李小嫻一驚,以為她要醒過來,連忙握住她溫軟的小手,屏住呼吸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她漸漸安靜下來,呼吸也變得更加平穩。
見狀,李小嫻的內心如波濤洶湧般難受,雙眼不經意間已經霧氣滿滿。
清雨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好不容易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卻又迎來這樣的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