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無奈地搖搖頭,顫抖著聲音說:“我這三個孫子,一個等著判刑,一個成為植物人。就剩下正北一個無病無災的人,可惜他還不好好工作。傅家的百年基業,眼看就要毀了。”
話音落下,臥室裏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仿佛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傅老爺子辛苦打拚了一輩子,積累了巨額的財富,不過就是想給子孫後代創造好的生活,可是事到如今,再有錢又有什麼用呢?
錢能換來正南的健康嗎?能讓正清即刻從看守所裏出來麼?能使正北變得成熟穩重麼?
世人都認為錢是萬能的,誰又能體會錢的無能呢?
須臾,半天沒開口的傅正芳突然發聲,打破了室內壓抑的氣氛。
“爸,我想起來了!”
這聲驚呼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大家將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想要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您還記得麼?正南小時候去廟裏玩,把帶去的貓弄丟了,當時廟裏的大師說,找到貓就等於找到了他命中的貴人。”傅正芳一字一句地說道,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嚴肅認真。
聞聲,傅老爺子眉目輕輕一挑,諱莫如深地問道:“怎麼想起這件事了?”
傅正芳向前邁了一步,湊到傅老爺子的麵前,正色道:“既然大師說她是正南的貴人,我們不妨把她找來,說不定會對正南的病情有幫助。”
提起這件事,周秋月連忙補充說了一句,“對,的確是有這麼回事,我記得正南還拍了一張照片。等我去書房裏找找!”
言畢,她不等傅老爺子發話,“蹬蹬蹬”地往二樓書房跑去。
傅老爺子擰了眉頭,右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周秋月在書房裏翻了好一陣,終於從一個本子中找出了傅正南珍藏的照片。
畫麵上,小女孩蹲在小貓的旁邊,似乎在跟它交流著什麼。
可惜,他隻拍到了小女孩的側麵,完全看不清她的正臉。
一想到之前對大兒子的虧欠,周秋月便一刻也不想耽誤,拿著照片跑回了傅老爺子的臥室。
“爸,就是這張照片。”
周秋月將照片遞到傅老爺子的麵前,神色複雜地盯著對方,眸光中透著幾分焦急的情緒。
傅老爺子仔細地看了半天,蹙著眉頭沉思了片刻。
其實,傅老爺子並不是個迷信的人,對於所謂的“貴人”之說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後來他轉念一想,正南的病,恐怕一時半會兒治不好。
把死馬當成活馬醫,未必不是個解決辦法。
反正,傅家有的是錢,大不了損失點兒錢財,總好過什麼都不試。
想到這裏,傅老爺子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斯承,你趕緊安排人登報去找這個小女孩。”
“好,我這就安排。”傅斯承接過照片,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傅正芳叫停了正要向前邁步的傅斯承。
傅老爺子麵帶疑惑地望著她,開口問她:“正芳,你有什麼想說的?”
傅正芳微微頜首,轉了幾下手中的念珠,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們肯定要找到這個人,但是,以傅氏的知名度,若打著傅家的旗號登報尋人,難免會有人冒充,這樣非常耽誤時間。”
眾人聽後,覺得她有的有些道理,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頓了下,傅正芳接著說:“發出尋人啟事的時候,不要說是傅家在找人,隻說是普通人家即可。這樣,就不會讓人覺得有利可圖,能夠提高效率和準確率。”
“行,按照你說的辦。”傅老爺子當即拍板決定。
“另外,照片要做些處理,不要放小女孩的臉,隻說在哪裏拍的照片就行。小女孩的父母看到後,肯定會有印象的。”
傅正芳將所有的細節都想到了,傅老爺子對她很是讚賞,隨即命令傅斯承按照她說的去辦。
醫院裏。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五官立體俊美,鼻梁挺直,帶著好看的弧度,唇型完美,即使緊閉著,絲毫不影響嘴唇的美感。
即使是世間最有才華的雕刻家,也做不出這麼棒的藝術品。
宋清雨癡癡地望著傅正南,輕輕勾起手指,撫過他飽滿的前額、英挺的鼻梁、絕美的嘴唇……
她心念一動,慢慢向前探身,從他的眼尾吻起,再到長長的睫毛,最終將柔軟的唇瓣落到他的雙唇上,溫柔地吮住他,仿佛在品嚐世間美味一樣,動作輕之又輕柔之又柔。
隻可惜,男人並未做出任何回應,就像真變成了一尊雕像似的。
此刻,她多麼希望心愛的男人能夠睜開眼睛,將她擁入懷中,吻到地老天荒。
到頭來,還是被殘酷的現實打敗。
她移開自己的雙唇,苦澀一笑,“老公,終於輪到我調.戲你了,要是覺得吃虧的話,你就趕緊醒過來,我會等你來討債。”
這次,她不等對方給自己反饋,拿起身邊的小說開始念了起來。
“時機不當啊。”蘭比亞斯表示,“我到現在已經當了二十年的警察了,我告訴你,生活中每一樁糟糕事,幾乎都是時機不當的結果,每件好事,都是時機恰到好處的結果。”
“我們不是我們所收集的、得到的、所讀的東西,隻要我們還活著,我們就是愛,我們所愛的事物,我們所愛的人。所有這些,我認為真的會存活下去。”
……
女人念的是美國作家加布瑞埃拉澤文所著《島上書店》的片段,書裏有許多觸動人心的句子,講的是關於孤獨、愛和救贖的故事,正符合她此時的心境。
“老公,書上說,愛能夠拯救自己。我相信,愛能夠拯救所有人。”她放下書,在他耳邊低喃著,“我愛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說完這句話,女人白皙的小臉染上了兩抹好看的紅暈。
她默默對自己說,如果這樣真的有用,以後要常對他說“我愛你”。
“老公,你今天想聽什麼歌?”頓了幾秒,她害羞地補充一句,“我會唱的不多,要不先唱一首最近剛學會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言畢,她清了清嗓子,悅耳的歌聲在病房裏響起。
“我願意為你 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 停留在你懷裏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 被放逐天際 隻要你真心 拿愛與我回應 什麼都願意 什麼都願意 為你”
……
唱到動情處,女人的眼眸中閃動起了晶亮的淚光,猶如星星碎在其中。
“老公,這首歌好聽麼?歌詞代表了我的心聲。不管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她說這話的時候,特別的溫情,白皙光潔的臉,透著一抹俏麗的紅霞。
女人做這些事,是把他當成正常人一樣對待,期待著對方真的能聽見自己所說的一切。
須臾,護士將她所需的藥品端了過來,她檢查了一下,問道:“正南的腿逐漸轉好,這些藥是不是可以換一換?”
這幾天,她每天都為男人的傷腿換藥,然後為他擦洗身子。眼見他的傷口開始愈合,心裏琢磨著,應該給他換些溫和的藥才好。
護士點了點頭,應道:“今天是最後一次用這種藥,明天就可以換了。”
“好,謝謝你。”
她禮貌地向護士道謝,等到對方離開了病房,熟練地將傅正南的褲子脫下,小心翼翼地揭開包在腿上的紗布,將藥塗抹在他的傷口處。
“老公,不係皮帶的時候,褲子確實比較好脫。要不然,以後你別係皮帶了,好不好?”
語畢,她捂著嘴輕笑了一聲,心想真是“近墨者黑”,自己都被他帶壞了,竟然說出這種羞於啟齒的話。
若是他現在沒有昏迷,還不知道會用什麼更汙的話來回應呢。
想到這裏,女人的心底泛起絲絲澀意,逼得眼眶有些泛酸。
給男人換好藥後,她走出病房接了一盆溫水,又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準備為他擦洗身體。
她動作輕緩地脫下他的上衣,柔軟的小手觸碰到他光滑的肌.膚,輕撫過他手臂處的傷疤,不由得想起過去發生的一幕幕。
新添的這幾道傷疤,貌似都與自己有關。
他裝作麵具男來找她的時候,她用小刀劃傷了他的手腕。
她被人綁架,他來救自己的時候,手臂又被窮凶極惡的綁匪刺傷……
“老公,你當時疼壞了吧?”
她一邊用毛巾擦拭他的身體,一邊心疼地低聲耳語。
此時,病房內發生的一起,都被站在窗邊的老人盡收眼底。
看到孫媳婦如此有耐心地照顧自己的孫子,傅老爺子感動得熱淚盈眶。
當初,清雨沒有嫌棄正南身有殘疾,在衣食住行方麵處處關照他。
事到如今,依舊對正南不離不棄,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
清雨是個善良的姑娘,可是命運卻不斷地跟她開玩笑,連個完整的老公都給不了她。
是自己把她拖下了這淌渾水,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無盡的悲傷湧上了傅老爺子的心間,他突然覺得鼻尖一酸,積聚在眼眶中的淚水隨即滾落了下來。
這時,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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