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北自知已經推脫不了,不耐煩地應道:“行,我這就去。”
良久,傅正北磨磨蹭蹭地來到了看守所,見到麵容憔悴的萬雨純,他的心裏竟然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萬雨純一看見傅正北,立即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地說:“正北,我是無辜的,不過是跟清雪開個玩笑而已,根本沒想害她。況且,我倆馬上就要成為親戚,完全沒有理由跟她過不去啊!”
“哦,是嘛?”傅正北對此不置可否,敷衍地應了一句。
萬雨純心裏清楚,他對自己沒什麼感情,可是她還有未婚妻的身份,必須好好利用這個條件!而且,傅正北那個廢物的腦子不好使,隻要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他,就能讓他為自己所用。
“正北,你要相信我!”萬雨純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聲音裏帶著哭腔,“咱倆就快結婚了,在這個緊要關頭,我怎麼可能做出傷害你親人的事情呢?正北,你一定要救救我!”
萬雨純不知羞恥地把自己形容成一個受害者,不禁讓傅正北暗自咂舌,她還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一肚子陰謀詭計。事到如今,仍然編造理由為自己開脫,簡直壞到了骨子裏。
她見傅正北不吭聲,抽了抽鼻子,柔聲問道:“清雪怎麼樣了?”
聽到這話,傅正北愈加覺得她麵目可憎,這麼問肯定不是在關心清雪,八成想打聽對方是何態度,比如是否想把她告上法庭。
傅正北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沒去看過她,不知道具體情況。雨純,我一聽說你被關起來,就趕緊過來看你了。”
萬雨純聞言,覺得心裏踏實了一些,隻要宋清雪還沒來指認,自己便有一線生機。
她假裝內心非常感動,眨了眨眼睛,溫柔地說:“正北,謝謝你來看我,還是你對我好。”
傅正北硬生生地擠出一抹笑容,安慰她說:“放心吧,你又不是故意這麼做的,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看守所裏沒有家裏舒服,你多注意身體。”
他表麵上說些體貼的話,實際卻在心裏暗罵道:“活該!萬雨純,你純屬自作自受!老老實實地在看守所裏反省吧!想跟我結婚?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成功裝成好男人,傅正北簡直要給自己的演技鼓掌。
從看守所裏出來之後,他開車回到傅家老宅,向爺爺彙報了一下情況,然後走回自己的臥室,準備好好休息休息,畢竟演戲也是需要耗費體力的。
就在這時,周明輝猛地踹開臥室的房門,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傅正北邪肆地揚了揚眉,冷嗤一聲:“周明輝,難道幼兒園阿姨沒教過你,去別人的房間要敲門嗎?”
周明輝沒心情跟他耍嘴皮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的麵前,臉上閃過滔天的怒意,厲斥道:“萬雨純真不是好東西,綁架了清雪,還把她打到失憶,現在清雪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我是替清雪找你算賬的!你說,該怎麼辦?”
“喲,這麼嚴重呢?”傅正北不鹹不淡地應道,戲謔的語氣著實令人不爽。
周明輝聽到這話,心裏直冒火,壓抑了許久的怒氣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傅正北,這是什麼態度?你的人把清雪打出了失憶症,你連句‘對不起’都不說嗎?”
話音落下,傅正北的嘴角勾起幾抹嘲諷,嗤笑道:“這事兒是萬雨純幹的,和我有什麼關係?要算賬,你去找她呀!”
此刻,怒火已將周明輝的理智燃燒殆盡,他伸出左手揪住傅正北的衣領,猛地給了他一記右勾拳。
傅正北臉上挨了一拳,原本俊逸的臉龐瞬間變得邪佞,他毫不示弱地揮拳打向周明輝。
這拳用力過猛,周明輝的嘴角被打破,留下了一道血痕。
周明輝見狀,心中的怒火更旺,手腳並用地向傅正北展開攻擊。
傅正北不甘心落於下風,使出平生所學的招數,跟周明輝對打起來。
直到兩人覺得筋疲力盡,這場戰鬥才停止下來。
他倆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周明輝的頭發亂成一團,衣服皺皺巴巴的。傅正北也沒好到哪裏去,身上留下幾處青紫的痕跡,疼得他齜牙咧嘴。
“咱倆為了兩個可有可無的女人打架,真夠有病的。”傅正北揉了揉被打疼的俊臉,用自嘲的口吻說道。
聽到這話,周明輝怔愣了幾秒,“可有可無”四個字,讓他感到心突然像被針紮似的刺疼了一下。
對於自己來說,宋清雪真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何必為了她和傅正北打一架?
周明輝的心裏亂成一團,隨即低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複雜的光芒。
“打也打過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傅正北斜睨著周明輝,表情有些不耐煩。
“讓萬雨純受到應有的懲罰!”周明輝從齒縫裏蹦出森冷的話,聲音仿佛含了碎冰一樣。
傅正北眯了眯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充滿冷意的譏笑,半開玩笑地說:“那就搞死萬雨純好了,我本來也不想娶她。”
周明輝一聽,頓時無語凝噎,萬雨純為人再惡毒,那也是一條人命啊,怎麼能說弄死就弄死?他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嗎?這個缺心眼兒的傅正北,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一聲歎息卡在嗓子眼裏,周明輝著實不知該如何回複他,忍著身上的疼痛,緩緩地站起身來,打算從傅正北麵前離開。
這時,坐在地上的傅正北仰起頭,邪肆地笑了笑,問他:“周明輝,你不是不在乎宋清雪嗎?如今,她不記得你了,你剛好可以換一個女人。”
周明輝凶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吼一聲:“不用你管。”
語畢,周明輝筆直的長腿交替邁開,消失在房間裏。
安城公寓。
宋清雨得知傅正清要來找她,便從傅正南的臥室走了出來。
須臾,傅正清來到公寓,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把包裏的照片遞給她。
她看了一眼,詫異地問:“正清哥,這是什麼?”
“你不記得了?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傅正清俊朗的麵容上全是溫暖的笑意。
她蹙著眉想了想,貌似有點兒印象,不過時隔多年,記憶難免會有偏差,因此她並不是非常肯定。
頓了幾秒,傅正清的聲音沉凝了一些,認真地說:“清雨,你的養父母確認過了,其實,你才是正南的命中貴人,萬雨純是冒充的。”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驚訝得張大了嘴巴,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像一張白紙。
傅正清見到此景,趕緊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包括宋家人發現真相的經過,以及宋清雪威脅萬雨純不成,反被對方綁架,患上了失憶症的所有環節。
聽到這些令人驚奇的事情,她的眸底一陣錯愕,仿佛在夢中被驚醒似的,許久都沒有說一個字。
宋清雨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震住了,直愣愣地盯著前方虛無的一點,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傅正清早已度過驚訝的階段,此時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著她開口說話。
須臾,女人淺籲出一口濁氣,問道:“清雪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過去發生的一切,她已經想不起來了。”傅正清平靜地說道,頓了幾秒,補充了一句,“不過,她還記得你這個姐姐,真是沒想到。”
“是啊,我也覺得很意外。”她黯然地歎息了一聲。
從小到大,清雪很少把她當成姐姐看待,欺負她的次數根本數不過來,最後就連她當時的未婚夫都搶走了,了解情況的人誰也不覺得姐妹之間的關係算得上親近。
萬萬沒想到,她失憶之後唯一記得的人會是自己。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件事,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默默地沉寂了一會兒,她抬起晶亮的眼眸,認真地說:“正清哥,我想回寧城看看清雪,希望能幫她做點兒什麼。”
聞言,傅正清無奈地笑了笑,淡聲道:“我就知道你會心軟。”
她聳了聳肩,眸子裏澄澈的,一片溫情。
由於寧城還有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傅正清沒待多久便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收拾好行李,手裏握著自己小時候的照片,緩步來到傅正南的床前。
“老公,能和你成為夫妻,看來真的是命中注定。”她俯下身子,在他耳邊柔聲說道,“人不能和命運抗爭,所以,這輩子你別想甩掉我哦。”
說罷,她瞟了一眼手中的照片,看到畫麵中那個笑容甜美的女孩,心間湧上了無味雜陳。
女人漆黑的瞳仁中,盈盈泛起水氣,淚水一點一點地在眼眶裏積聚起來。
“誰能想到,我們小時候居然見過麵!在你眼裏,當時的我隻是個小不點兒吧?老公,等你醒過來,知道自己娶了當年的那個小不點兒,會不會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啊?”
說著說著,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繼而從眼眶裏落下,一顆一顆地跌宕下去。
當初,她以為萬雨純是正南的命中貴人,忍痛簽下了離婚協議書,結果,自己才是他遇見過的那個小女孩,兜兜轉轉半天,又回到了起點。
不過,對這個發現,她感到極其慶幸,正因為她是正南的貴人,更有能力把他喚醒!
別人做不到的,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想到這裏,她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水,溫柔地說:“老公,既然我是你的命中貴人,那我絕對能把你喚醒,你來跟我一起努力,好不好?”
語畢,她微微向前探身,在男人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笑道:“這個吻就當作簽字畫押了,證明你同意會盡快醒過來,千萬不要反悔哦!”
過了一會兒,她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公寓,坐上傅家的專車前往寧城。
汽車徑直開到了醫院,她下車後直奔宋清雪的病房。
她在病房門口遇見了剛倒完垃圾的薛珠佩,養母看見她後詫異地問:“清雨,你怎麼回來了?”
“我聽說清雪住進醫院,過來看看她。”宋清雨淡淡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