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執的衣服,今早特地換了一套,是師傅丟給他的柳絲蠶衣,看著簡樸,卻用料珍貴。一直下了樓,莫執才明白為何師傅一定要讓他換這套衣物。
因為匹配。
這個城市每一層樓之間的差距都是巨大的,在二樓的時候,他看到的是粗織麻葉、滿手老繭,但在三樓,這種人變少了,更多的人是素衣布履、渾身鐵臭,莫執甚至偶爾還能聞到魚肉的腥味,這種感覺,就像莫執重新回到了莫多克的那條集市一樣。在那條集市,大家夥見到他都像見到了稀客一樣,不一會兒大夥兒就都圍在了一起跟他侃家常,“怎麼了,莫執你又被你爹打了?”“沒有?難道是幫你爹來買菜?哈哈哈”“叔你別老是說他了趕緊讓他進來坐坐,我去給他拿點東西吃”……諸如此類。
但在這裏,這是另一個世界,沒有人這麼客氣的說話,他們都緊緊地盯著賭桌,雙手微弱地但又急劇地顫抖,在那根弦崩開以前,你就算拿針刺他的眼睛他也不會眨一下。
“還有在這賭酒量的,佩服。”莫執聞到了刺鼻的酒味,再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地上擺著好幾大壇的酒。
正說著,一隻公雞不知道從哪裏飛了過來,落在莫執的腳邊,那隻公雞咯咯咯地叫著,雞冠左右搖晃,它突然猛地一啄地,又咯咯咯地叫著飛走了,甩下幾片羽毛。
這隻雞的主人垂頭喪氣地把它追了回來,口裏念念叨叨:“養你這麼久有什麼用,還不如早點把你燉了熬雞湯。”
酒壇子被掀開了,左右兩邊各坐著一個人,左邊那胖子似乎力氣很大,一隻手直抓起酒壇就開始往嘴裏灌酒,咕隆咕隆咕隆,右邊則是個看著完全不像是酒中好手的一個矮子,他拿著陶碗,一舀一舀慢吞吞地往嘴裏送著。
“我壓右邊五個銅幣。”蘭生突然說。
“沒有開局之後押注的!”旁邊的人麵露不快,好像是嫌蘭生打擾了他的雅興。
“這不才剛開始嘛,而且你看右邊的注這麼少,你們贏也贏不了多少錢,剛好可以讓你們多賺點。可以嗎,大人?”
他最後一句話是對站在中間的莊家說的,莊家看了看蘭生,又仔細地看了看莫執,最後他點了點頭。
蘭生對莫執伸出了手。
“什麼意思?”
“不是說好幫你賺點銀兩花嗎?”
“哦,哦。”莫執從兜裏掏出了五個銅幣,蘭生把它放到了右邊的押注裏。
胖子喝了一壇又開了一壇,這些酒像泥牛入海一樣全部灌進了胖子的嘴裏,喝到最後胖子有些迷迷糊糊了,竟徑直趴著壇口打起瞌睡來,莫執上前一張望,這第二壇也已被喝得七七八八了。再反觀另一邊,那矮子才剛剛喝了第一壇的三分之一不到,還在一碗一碗地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