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好吃的指的就是包子啊。”陸離看到那大大的“徐記包子鋪”字眼,強行扯了一下原本還微笑著的嘴角。
“不止包子。”莫執拍了拍胸脯,“還有麵條。”
“我要吃包子,我還沒吃過包子。”蘭因跟在莫執的身後,她剛喝了藥,看起來還有些虛弱,不過比之前喝藥的時候可好太多了,至少臉上紅撲撲的,走路也蹦蹦跳跳的。倘若是那次,估計他們一路過來地上都彙成了一條河。這回隻是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就當是踩到水潭了,這麼熱的天,很快就會幹的。
看來師傅說的果然沒錯。
“沒吃過包子?”莫執有些疑惑,包子又不是啥山珍海味,怎麼至於沒吃過?
“是啊,因為我爹娘他們都不會,我也沒法出村子去,隻聽那些人說起過。”
“這樣……那先來十個包子!”
“店家?”莫執腦袋左右轉了轉,這蒸籠還冒著熱氣,店家怎麼不見了,“店家?店家?”他又喊了兩聲。
“來了,來了!”店家搓著綁裙從屋裏走了出來,“喲,熟客,熟客,公子你找著你親戚了?”
“店家,先來……”莫執斜眼瞥著那屋裏又走出兩人影來,不,不是兩人,是一人,隻不過一人占了兩人影,是那胖掌櫃的。
她怎麼會在這?莫執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她不是來向徐福買鸚鵡草的吧?
“喲!擱這吃包子呢?”胖掌櫃的一巴掌坐到了這四方桌的最後一個位子,“來四兩包子,這位闊公子付錢。”
“一兩包子是三個。”陸離對著莫執的耳邊輕聲說道。
“行,這客小爺我請了。”莫執拍著桌子,“再來一人一碗麵!”
“一碗少放點水。”陸離添了一句。
“好咧!”那徐福一口氣端上來二十二個包子,便又鋪著麵粉,抻著麵條,莫執看著他那被粉撲白的臉,擦了擦便又沾到了綁裙上,莫名覺得這兒還真有些煙火氣息。
“原來包子是這樣的啊,麵皮包著餡兒,難怪叫包,子。”
“啥?你沒吃過包子啊?”胖掌櫃的一口咽下,又馬不停蹄地扒拉起了第二個,“你這從小錦衣玉食的也過得忒好了,從小都喝什麼薏米蓮子羹,糙米薏仁湯吧。”
“哈哈。”蘭因笑了笑,沒有說話。
胖掌櫃誤把蘭因當成是哪家的小姐了,這自然是自己和師傅給掌櫃的錯覺,能時常花幾個銅幣買鸚鵡草的大夫隨身帶的病人,她自然會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你看看人家就不張揚。”胖掌櫃突然又把話口對準了莫執,“你再看看你自己,不要說大姐我沒提醒過你,可能你看不起這泊爻城下層窮鄉下的,也別那麼猖狂,這兒多的是要財不要命的人,反正爛命一條,管你是哪個公子少爺,照搶照殺不誤。”
啊……我真的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啊……莫執真是覺得自己跳到河裏也洗不清了。
“不過你這喬裝的還真是那麼回事。”胖掌櫃又看向了一旁的蘭因,她摸了摸蘭因的頭發,“你看你,一點首飾都不帶,還給這倆人洗衣物,委屈你了。放心,姐姐我不是啥長舌婦,無論你們是來這幹啥的,我一句話都不會往外說的。”
“有意思。”陸離掰了一塊麵皮放進嘴裏,“我們藏得這麼好,掌櫃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嗨,那還不是我慧眼識珠,本來我隻是奇怪,咋你這回帶了個這麼好看的妹妹,當然,還有一個一般般的弟弟。”掌櫃的看了一眼莫執,莫執攥緊了拳頭,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的臉,冷靜,冷靜,“這妹妹說話輕聲細語的,一看就不是咱這種大老粗,昨天她還一個人坐屋裏看書,這不是小姐是什麼?還有啊,你這……徒弟,這麼不顯眼,都是個臭擺闊的,那這妹妹就更不用說了,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啊,小蘭因?”胖掌櫃的往蘭因身上蹭了蹭,好像她真的很喜歡她。
“還得謝謝姐姐給我捎來書看。”蘭因笑得彎了眉。
“這小嘴兒真甜,真不枉姐姐我走山淌水給你找木桶來。”胖掌櫃捏了捏蘭因的臉。
差不多得了……莫執真想出聲這麼說。
“唉,隻可惜你生的那是什麼破病,也忒折磨人了,今天是不是好點了?前幾天這倆大老爺們是不是還都不在?你就一直擱那木石板那坐著?嚇得我都不敢不盯著你,我說你不會是被這倆不要臉的拐過來的吧,我老怕你就那兒跳下去了。後來看你進門來,我還以為你要幹啥,沒想到你還給我拖地,還把整個客棧的地給掃了拖了。以後啊,他們不管你,你姐姐我管你!哼!這兒就你跟我聊得來!”
蘭因……莫執知道她現在的心裏藏了千百件事,但她又默默地咽在心裏,就好像那朝歌露一樣,無論多麼痛苦,她都要,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