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棋院,胡卅正如一株柏鬆一樣,倚在那遠處的大樹底下,莫執一溜煙跑了過去。
“怎麼樣?”胡卅問道。
“非常順利。”莫執笑開了花,“這大哥愚中帶善,是個好人。”
“能被你達到目的,不是愚中帶善還真不行。”
“怎麼說話的您?”莫執想伸手去拍那胡卅的肩膀,胡卅卻身形一閃,閃到了一旁的大樹枝幹上。
“過來,有驚喜送給你。”胡卅幽幽地說著。
“驚喜?什麼驚喜?”莫執起步一躍,躍入那樹中,這棵樹枝葉繁密,遮掩住了他們兩人的身形。
不,不是兩人,那蔽日成蔭的枝葉之下,竟然還有一個人。這個人被捆了雙手雙腳,嘴裏塞著厚厚的麻布,他隻能像隻蟲子一樣一扭一拐,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正是那梁三月。
“怎麼……”莫執驚詫地看著胡卅。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我知道他在跟蹤你。這小子偵察功夫真的太差了,連掩氣蔽息都不會,我隻好先把他捆了,不是有人在抓他嗎?這樣他暴露的概率還小一些。”
“他沒用他那什麼奇怪的招式?”
“好像是用了,沒太在意。我靠近他身後的時候他一點察覺都沒有,我也很無奈。”胡卅聳了聳肩。
“喂,你跟著我幹什麼?”莫執拿下了梁三月口中的麻布。
“當然是來拆穿你的真麵目,還說自己無辜,你跟那個人進的同一個地方,還說自己不是同夥?”
“不是我這……”莫執感覺自己真是冤屈,“那是因為我也在跟蹤他啊朋友。”
“哼,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信不信隨你。我跟你無冤無仇,是,抓你是能換幾個賞錢,不過,一,我並不缺錢,二,我欣賞你,不是欣賞你的身手,而是欣賞你的禮樂。有幸聽過你和那妙音小娘子合過一曲《陸兆來兮》,我很喜歡。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跟著我,在我看來,你在我麵前沒有勝算,一分都沒有。”
說完,莫執解開了梁三月身上的繩索。
“你真的不是來抓我的?”
“真不是,要真說起來,其實我還本打算跟你做個朋友,不過看你警戒心這麼強,這朋友還是免了吧。”
“朋友,哼,朋友都是用來相互利用的。”
“哎喲,你煩不煩。隨你。”莫執已經有些厭煩了,最無能的人最憤怒,師傅說的這句話還真沒錯,“大師,我們走。”
莫執跳下了樹,撤步走去,胡卅也一瞬間消失了,梁三月甚至沒看清他去了哪裏。
“等,等等!”
“又幹嘛?”莫執扭頭不耐煩地看著他。
“我,我這下不來……”
……莫執無言了。
“他的腳還受著傷,這麼一路走過來是不太容易。”胡卅又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他把梁三月輕飄飄地放到了地上。
“真煩。”簡直比自己老爹和瀚文老師還要煩,莫執走到梁三月的身邊,抬起了他的腿,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就這還跋山涉水來跟蹤我?不要命了?”
莫執拿出一瓶跌打藥來,這還是從莫多克出發的時候帶的,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就是出門在外身邊的藥要常備著些,畢竟小時候流血流習慣了,總是會留著以防萬一。
唔……梁三月咬緊了牙關,一聲哼痛都沒有喊。
真是個倔強的小孩。這是在軍營時那些大人常說他的話,其實他也不是倔強,他隻是知道,喊苦喊累,流淚打鬧,都是沒有用的,最無能的人最憤怒,你需要克製你自己的無能,也需要克製你自己的憤怒。
“好了。”莫執抹完了藥,“靜養三天就能好,別再瞎跑了。”
“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莫執合上了蓋子,“你是不是想找到那個幕後想抓你的人?你說我是第四個,也就是說,前麵有第一個第二個,後麵還會有第五個第六個,你不想坐以待斃,想找到那個元凶是誰對不對?”
梁三月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莫執,他不點頭也不搖頭,但莫執看出了他眼神裏的炙熱。
“可惜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的確有人在懸賞抓你,他是一名朝廷官員,出的價碼是七個銀幣,所有人都是衝著那七個銀幣來的。”
“七個銀幣?嗬,我們班子演一場,總共才能掙到幾個銅錢,還要分給十幾個弟兄,我的命這麼值錢,值七個銀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