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執如同往回一樣躍上了門牆,他立馬狗苟祟祟地蹲了下來,眼睛開始來回亂瞟,他首先把四周眼所能及的所有樹木都瞟了個遍,確認沒有等閑三兩人藏匿其中,他再站直了身軀。
何府大院幾百個院落,幾千號人口,唯這西北側最為清靜。無嘈嘈的柴火煙水,也無奔忙的行人家仆,此處望去,還能望得到那洛邑湖的湖水像是天空的倒影,美得奪人心魄。
當日便是從這一路往裏,再越過一道槍起之林,便到了將台大人那擺滿了琳琅滿目木頭的院落。將台大人說要拿走他的樹枝研究幾日,讓他七日之後再尋他取,也不知他琢磨出啥沒。
說起來,要是有那樹枝,昨日在那引水路裏,怎麼會如此狼狽?當時要不是有大師身隨其側,恐怕自己連那梁三月都救不出來。
算了,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引以為戒,絕不要隻拿著一柄鐵鎬就去跟別人打架,別人還會以為你是來鋤地的。
怎麼還無人出現?莫執皺起了眉頭,按理說何府大院總該戒備森嚴,上回自己便是剛越上牆,那一瞬間便立刻有高人來襲。但今天自己已經在這站了許久了,別說敵襲,連一隻蚊子都不曾見到。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是來賞景的?
此處又頗為清靜,連人影都難以掃見。嚴管事呢?何同塵呢?關粵姑娘呢?難道今日何府送何同心上京,所有人都跑去招呼去了?
莫執輕輕地躍下門牆,這門牆足有數人高,他落在草地上,連絲灰塵都看不見。這何府果然便是何府,這兒隻是一處小小的乘涼的院落,卻仿佛山中仙境。草地剛施了水,比齊高鬱鬱蔥蔥。四周的灌木明顯是剛修裁過的,露水凝在葉間,葉兒搖動枝蔓,一滴滴晶瑩透亮,綠意與春色盡收眼底,間隔還長了幾處淡雅的花兒,都是抹了淺色,無大紅大紫,大濃大觀。初一眼望去便覺生機盎然,卻毫無豔麗之俗。講究,講究。
當日來這何府,有嚴管事在前領著,自己又是貿然闖入,內心自然忐忑不安,便也沒來得及欣賞這何府仙人裁剪般的樣貌,此時再細細看去,果然不凡。
莫執鑽過了這小院的園門,這園門乃是周正之圓,寓意圓融圓滿,圓門上還鑲著錯落的楠木,這一般人家哪鑲得起,就算鑲得起,怕是也沒這般錯落有致,大方大體的手藝。
出了這園門,便是當日那何同塵納涼吐核的大院。這大院落山納水,倚木成花,園中還長著幾株參天的大樹。這幾株大樹在莫執手上的那副羊皮地圖上也有畫著,隻不過當時這兒還隻是與吳懷山接壤的一片樹林,這許多年過去,竟成了何府大院的一部分。
莫執看著眼前那空落落的木椅,還低頭去瞧了瞧椅子下有沒有落著棗核。
果然沒有。
怎麼會有。這何府大院種著這麼多花花草草,尚且纖塵不染,這幾日前的棗核,怎麼可能還留在原處?
“快快快,走走走。”
“哎喲,別這麼著急嘛!”
有人?還是兩個鶯聲燕語的小姑娘,出於警覺,莫執一個晃身,躍上了眼前的那顆參天之樹。
“你別跑那麼快嘛,你再快也不會賞你一個錢的。”
“可是約定的時間早過了,都怪你,都說了不好打盹,不好打盹。”
“哎喲,妹妹,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隻是關小姐而已,沒人會怪罪我們的。”
“可是那是同塵少爺交代的……”
“沒事,沒事,同塵少爺交代的事情多了,他興許這會兒玩得上頭,早就忘記啦!”
“那你還是快點,快點,別再慢慢吞吞的……”
莫執立於樹木枝葉遮蔽之間,靠著自己的瞳力分辨著眼前的這兩個姑娘。倒都是花樣年紀的姑娘,戴了些簡單的釵簪首飾,還化了淺淺的粉黛。她們籃子裏提的是什麼?如此千奇百怪?莫執細細看去,紅棗,枇杷,青梨,石榴,還有幾顆細小的石頭和木塊?這是給何同塵和關粵備的午後餐點?那石頭與木塊是做什麼用的?擺在地上一同玩個撿石子遊戲?拋一顆握一顆,拋兩顆握兩顆,看誰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