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同塵的嘴角忽然劃過了一個鄙薄的輕笑,他快速地閉上了眼,又快速地睜了起來:“那還敢來找我?”
“少爺……”縉兒往前跨了一步。
“好了,我不想聽你狡辯,今天不搜到天涯海角,搜到黃昏日落,你,都沒有資格來找我。”
“少……少爺……過,過來,我……我有話,對你說。”那嚴域在縉兒的背上有氣無力的咳著字。他受的傷明明和葉懷恩一樣重,他怎麼不去找大夫療傷,不去好好躺著,要跟著縉兒到這裏來?
“老……老嚴……管事。”那何同塵對嚴域好歹還有半分尊重,他強頂著不耐煩的神色,舒了一口氣,走到了那嚴域的耳邊。
嘚嘚嘚嘚嘚嘚嘚,莫執已經很努力地豎起耳朵了,還是一個字都聽不見。
“這事我知道,不用你再告訴我一遍!”何同塵忽然甩下臉。
還好,何同塵似乎是渾然不怕,說話嗓門依然洪亮。若沒有他,自己真的是一個字都聽不見。
“他是他,我是我。我管他是誰?”
“你既然這麼多問題,不如先告訴我,人找得怎麼樣了,不會一點線索都沒有吧?”
“切,說了跟沒說一樣,兩個奄奄一息的人也能找不到,虧你們說得出來。”
這句話莫執聽懂了,他說的是葉瀾和葉懷恩。
“你?你不用那這個威脅我,我,我不怕的。”
“這個,這個事情。這樣……這樣……”
莫執看到那渾身蒼白,麵無血色的嚴域還痛苦地搖著頭,搖著頭。他那肩上的紗布早已被紅色浸染,血滴現在正一滴一滴墜到地上。
何同塵啊何同塵,他可是為了你才身負重傷的,你怎麼一點也不……
“何少爺。”這會兒說話的是師傅,他跟莫執一樣旁觀了許久,終於說話了,“這位老人家,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我知道。”何同塵的語氣似乎是師傅正在說的事情是天上下起了雨。
“要不,你讓這位管事先在我這休息會兒?我先為他把紗布換了。這血再留下去可能會導致竭力虛脫。”
何同塵似乎是終於看到了嚴域的肩膀上還綁著血紅色的紮帶,他看著那一滴滴滴落的血滴,皺了皺眉。
“我看他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傷,要不,你把他交與我。我是大夫,正好與他看病。我隻收七個銀幣。”
不……不對啊!師傅!莫執的心忽然揪了起來,那葉瀾和葉懷恩還在你屋裏呢!雖然自己還未跟你解釋過葉懷恩的傷其實是和這嚴域一起來的,但你這麼做,豈不是給了這何同塵日日夜夜周遊在這的借口了嗎?你豈不是讓兩虎同居一簷?這你還怎麼調和?要是何同塵說他要與這嚴域同吃同住照顧他,那你到時候怎麼收場啊?你總不能天天讓梁三月在這用著瞳力吧?
莫執看到嚴域忽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抽搐完之後,他整個人竟流露出了一種蒼白的靈魂歸去般的暮色,而何同塵正點著太陽穴搖著頭。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莫執看著嚴域那氣息奄奄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狹隘極了,對啊,他其實隻是一個病人,就跟葉懷恩一樣,隻是一個病人,他也需要醫治,就跟那葉懷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