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重了，太重了，不行，不行。”踏的一聲，紹越後退一步，他退回了客棧之外。他依然搖頭晃腦地晃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怎麼了？紹越兄？”莫執在他麵前晃著手，“沒事吧？”
“啊，沒事，陸兄，這客棧我便不進去了，如此多人，不太習慣。”
“不太習慣？”怎麼回事？原先邀請他的時候渾然沒有這種顧慮啊，難道真的是他嗅覺意外靈敏，承受不了這臭豆腐的味道？
“陸兄自行先去忙吧，我就在這兒等你，什麼時候陸兄忙完了，便提著酒瓶過來和我幹兩杯。”
嗯……嗯？
“陸兄先忙。”紹越一個推手把他推進了客棧內，他自顧自地抬著頭，說道，“我先在這兒看看太陽。不必管我。”
“去吧。”他還頗具深意的看了一眼莫執，那眼神像是……送別愛人的眼神，是的，雖然很奇怪，但是莫執的確便是這麼覺得的。
既然如此，還是先忙正事要緊。
“師傅。”莫執向一旁的陸離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把他招呼到了一個還算空曠的角落，他問道：“師傅，這兒這麼多人，還有你熟悉的朋友嗎？要不要把他喊過來與我們一桌？也算打個照麵，彼此以後能夠互相有個照應。”
“我熟悉的朋友？”陸離輕輕地笑了笑，“你是說那位山羊胡嗎？你願意把他喊來我也無妨。”
“除了他呢？還有嗎？”
“還有……還有便是西北方第二桌的那個女的，也算是認識。”
居然——毫無保留。莫執有些驚奇，他本以為這些人都是師傅重要的暗線，必定是諱莫如深的存在，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他口中諱莫如深的，恐怕隻有某些特別重要的人，比如說，何府的那個眼線。
“需要我介紹一下嗎？她表麵看上去是這附近養雞的，但實際上是何府的人。”
“何府……的人？”
“沒錯，何府在這下層每隔一裏便會安插一個人，而且一安插便是十幾二十年，他們在這下層，幹的是下層的活，拿的卻是上層的俸祿。那個 ‘小海’，我估計也是，你如果想要知道一些何府的事情，或許可以與他多打些交道。”
小海……小海會是嗎？他說他是被何府驅趕出來的。莫非……莫非，並不是？有可能，有可能，哪有那麼巧，自己隻見過他一回，他便被趕來了自己所住的客棧？難道，難道是何同塵特意派來監視這座客棧，監視自己的？
莫執沒由來地心裏一揪。不是沒有可能，不是沒有可能。這的確是太像是會在這陸兆國發生的事情了，這也的確太像是何同塵幹的出來的事情了。
出於警戒，莫執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那何同塵未免也太蔫壞了吧，還不惜用這種手段來刺探蘭因是不是還在客棧內，自己剛剛稀裏糊塗差點上了人家的當。
這陸兆國，果然如海底之淵，深不可測，深不可測。
“我這麼說，難道你不舉一反三，懷疑一下掌櫃的嗎？我曾告訴過你她在這上層有一件別院，你覺得她是靠這客棧過活的人嗎？“
掌……掌櫃的？莫執心裏又是沒由來地一揪。
“不對，掌櫃的明顯與何同塵並不熟絡，若她是何府的人，何同塵還來客棧裏裝模作樣做什麼？“
“還不算笨。“莫執又被斜側瞥了一眼，“不過……不是何府的人，難道就不能是葉府的人嗎？何府做的事，葉府自然也想依葫蘆畫瓢再來一遍。”
“葉……”莫執沉聲道，“若是葉府，葉瀾難道不會對這兒了如指掌？她明顯便是第一次來到這兒。”
“不錯，不錯，有長進。”陸離似乎是頗為欣慰地點著頭。
……這混賬師傅！嘴裏沒一句話是真心話！
嗚！！！！！
嘀溜嘀溜，嘀溜嘀溜！
篤嗚嗚嗚！
在莫執胡思亂想的當兒，客棧裏忽然煙火般爆炸了，小海把一臉茫然的莫執拉到了人群中間，有人對著他招呼，有人對著他拍手，有人對著他含情脈脈（的確如此），客棧裏從上而下洋溢著一種歡快喜樂的氣氛，吹口哨的吹口哨，叫歡的叫歡，鼓掌的鼓掌，呐喊的呐喊。
哇嗚嗚，哇嗚嗚，哇嗚嗚，不知何時起，客棧裏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和聲，百人之聲應在一起，氣勢蔚然磅礴，如有山河傾倒之勢。這令莫執不禁想起了當時在博武場時，也是一眾人等如同一心，如同一聲，山呼海嘯，巍巍壯觀。
“好了好了。”那小海朝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地說道：“大夥兒安靜一點，安靜一點，讓我們陸少爺說幾句，說幾句。”
嗯……嗯？莫執微蹙了蹙眉，今日安排裏居然還有這麼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