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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數天之前你師傅他老人家找我的緣由,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都給他做了。之後我們便沒再接觸過了,直到今天我到了客棧。”
“沒了嗎?”
“真沒了。我全說了,全說了,一字不差。”
“好。”莫執細細地抄錄著,行了,沒想到隻是一頓午宴,最終卻還收獲破豐。他把那寫得琳琅滿目的書冊又仔細讀了一遍,這師傅的行蹤果然詭譎得很,他這四處探聽的消息互相之間居然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端倪來,東邊找一隻貓,西邊尋一隻狗的,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的秉性,還以為他是哪個幫人拉郎配的好心紅娘。
先收著,這裏的所有東西都先收著。這徐記的書冊太多了,自己一時半會兒是讀不完的,但既然這裏歸自己了,那自己便有的是時間與這位尚未來得及認識的朋友借字交心。
“給你們說一個事。”
“少爺盡管說,少爺盡管說。”
“我跟他說過。”莫執指著那個瘦竹竿,“這個地方,歸我了,包括這裏的所有書目。你們以後,別來這兒。否則,外邊的那兩個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這……”那山羊胡愣住了。
“怎麼?”莫執陰冷地笑著,“還有什麼你念念不忘的東西麼?你但說無妨,我看看能不能賞給你。”
“不……不……”山羊胡連忙搖著頭,“沒有沒有,都是少爺的東西,都聽少爺的,都聽少爺的。”
“都聽我的是吧?”
“是!是!”那山羊胡諾諾地點著頭。
“那既然都聽我的,我還有一句話要送給你。”莫執笑著,看向了一旁冷汗掛在額頭的山羊胡,他應該是意識到,在他說完他所知道的事情之後,他又重新變成了籠子裏的貓,懸崖邊的草,他的生死隻在他一念之間。
“我要說的便是:”莫執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地說道,“凡事皆有代價,善惡皆有賞罰。你的罪愆,今日,就由我來施懲!”
別……那山羊胡驚恐的臉上剛吐出一個字,莫執便如疾風迅雨般衝了出去,他如同難以逃避的山岩,無法躲避的洪水,一口氣把那山羊胡壓在了底下。
嗚嗚嗚嗚嗚,那山羊胡似乎是被命運掐住了喉嚨,他連辯解都沒有,便在那兒無力地嗚咽著。
“貪財無知,害死弟兄,這是為你那冤死的弟兄刺的兩刀!”嚓,嚓!兩聲厲響,莫執彎刀出鞘,落如勁雨,一刀刺向山羊胡的左臂,一刀刺向山羊胡的右臂。
“為虎作倀,作威作福,這是為受你欺淩的那父子刺的兩刀。”嚓,嚓!又是兩聲厲響,莫執彎刀勾月,月勾水溪,一刀剜向山羊胡的左腿,一刀剜向山羊胡的右腿。
“謀財害命,不知天高地厚,這是為我自己刺的一刀!”嚓,最後一刀,如海上生出的明月,地底生出的花牙,亮著弧光,閃著寒氣,在山羊胡的眼中如星河墜落般紮向了他的眼睛。
娘!娘!他的嘴裏終於喊出了聲響,或許到這個時候,他才想得自己最親的人是他的娘親。
嗚嗚嗚嗚嗚,他的眼淚流成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