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完全是,但……也的確不是。”
說起來,當然不是!莫執看到梁三月的懸契乃是千辛萬苦攀著瀑布上去翻到的,而自己依靠紹越進暗市隻是因為——他的確需要進入暗市,他需要去尋鸚鵡草。隻是,鸚鵡草這事,與紹越無關,莫執也並無告訴他的打算。
“那你為何跟我說要為那姑娘治病缺錢?難道真的隻是為了那姑娘治病。對了,那姑娘呢?我今日怎麼沒看見她?”
“她的病已經好了。她已經走了。”
“她的病好了?”紹越有些難以置信,“可你拿到這七個銀幣不過是昨日的事情!”
“的確是……”莫執不知該如何解釋,果然,謊話說到最後便會憑空生出越來越多圓不了的漏洞。嗬嗬,就跟自己覆了這陸轍的皮肉與姓名來到這陸兆國一樣,其實他經常在這無盡的深夜裏會沒由來的揪空似的害怕,因為他,畢竟不是陸轍。
“所以你當時說那些話也都是騙我的?你隻是為了讓我帶你去暗市?”
“……這句話,倒是沒錯。”
“啊。”紹越眼中忽然黯淡了下去,他似乎是覺得頗為難以接受,一個人在那愣著神吐著粗氣。
“那你怎麼不直說你缺錢便完了,那暗市又不是什麼玄儀塔,經史閣,值得這麼遮遮掩掩嗎?”
“如果我當時知道的話,我也便會與紹越兄直說了。”
“所以你便是撒謊成性了?習慣用這種苦技倆來達到目的?”
“老實說……”莫執不知老實說該如何說,可是的確在來到這陸兆國以後,他習慣用這樣的思維去解決問題,這些,或許都是拜師傅所賜。哦,對了,還有蘭生。
“老實說什麼?”紹越還在問著。
“老實說……我不愛這麼做。但我的確這麼做了。”
“那你那天說,你靠迷藥迷暈了這小子,也是?”紹越指的是梁三月。
“是的,也是假的。是他自己上門來求助我的,算是,求助一位朋友吧。”雖然說,當時的他與自己還不是朋友。但,無所謂了,現在是,便是。
“你……你就沒有一句是真話?”
“有,當然有。比如說,我把紹越兄當兄弟,這是真的。”
“你別說了,這句話最假,我信不了。我跟你認識才幾天啊,世界上哪有認識幾天就相信的兄弟。”
“如果紹越兄不信,其實可以問問你手中的這位……兄弟。我與他相識的時間沒有比與紹越兄認識的長多少,但我可以為了他去鎮海祠。”
“你……你這不過是想要讓我救醒他,然後你們兩個人合夥對付我吧。我知道瞳力者很強,瞳力很好用,可是我又不傻。你既然隻認識他幾天,為什麼要為他做這麼多事?你是一見如故還是一見鍾情啊?”
……
“都不是。我是為了,這天地間的正義。”
“正義”兩個字說出口,莫執覺得自己都理直氣壯、熠熠發光了起來,他恍惚覺得自己這會兒的狀態有點像在城主府時候的師傅,也是那麼大義凜然,也是那麼義薄雲天。他忽然理解了師傅當時的狀態,畢竟,他真的覺得自己在執行這世間的正義。
“正義?”紹越像在看一個癡傻兒一般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紹越兄,我告訴你,我為什麼要救他,梁三月。很簡單,因為我知道他是無辜的,他什麼也沒幹。但隻是因為一紙懸契,他卻麵臨著殺身的危險,有人因為他的眼睛要他的軀體,而獵人則因為七個銀幣要他的行蹤,但他什麼也沒有做,他什麼也沒有做,他憑什麼要擔受如此無妄之災?那七個銀幣,我也能給你們,但我能買回來他的性命嗎?不能。所以,為什麼,為什麼?這就是世間的秩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