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
莫執忽然看到遠方亮起了火把。而且,不是一支兩隻,而是,百隻千隻,那些火把來自於山腳與山下,那是……何府駐紮的地方。
看來,他們終於發現他們的少爺失蹤了。隻不過,他們還沒有發現他們的少爺已經死了。
“把人帶走。無論如何。”這是師傅說的話。“無論如何”,為什麼他會說這個無論如何,他好像早就預見到了會發生什麼一樣。
或者說,本來今天跟蹤何同心來到這裏,他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莫執為躺在地上的何同心塗抹上了師傅剛剛給的藥丸,正當他馱起何同心,準備與陸離彙合時,隻聽見踏的一聲響,在離他三十餘尺的地方,落下來一個人影,他看見有一個黑影背著何同心,眼神裏滿是驚赫和難以置信。
他便是最開始射出三箭的弓箭手。而這個人,莫執,見過。
莫執突然明白了,這個人,他真的從頭到尾都不是殺手,否則,在自己出手之前,他有一萬個時機置何同心於死地。
但是,你們都不可靠。你們所有人都有心裏的小算盤,所以何同心才會慘死於此。甚至於,你們互相之間或許還早就布下了局,設下了套,等待有一個人上鉤。
自己如果此時被抓住了,那麼,這個上鉤的凶手,毫無疑問便是他。
瞳力:迭影。
這算得上是瞳力裏莫執應用得比較得心應手的一招,無法,當日在瀑布下用了這一招,頓時身體失去控製,但在這陸地上,總歸好一些,不過是渾身突然疲乏,壓在他身上的何同心忽然變得小山一般。
但已足夠了,人,我帶走了。
莫執拖著何同心,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那個天空中落下了一滴眼淚的現場。那滴眼淚,現在還在何同心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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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的,深夜。
屋舍中的,屋舍。
“師傅,這是哪兒?怎麼這麼冷?”莫執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都已經被凍得起了疙瘩。
“如你所見。”陸離指了指一旁的大缸小缸,“這是藏酒的冷窖。這裏是陶米村。”
陶米村……那不便是,產陶米酒的村子?不過……莫執四下看著。
“師傅,你是怎麼知道這裏的?這……好像是別人家屋子裏……”
自從告訴陸離何同心已被人殺害了之後,兩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裏,這是距離何家一眾車馬的營地約十餘裏的一個村子。師傅似乎對這兒頗為熟稔,三彎兩拐便找到了一個密道,而密道裏,便是這藏酒的冷窖。
“你不用擔心,這是我老友的冷窖,我便是帶回來一件裸體女屍他們也不會覺得怎樣的。”
“你……你這……”你這怎麼說得越來越瘮人了啊。
“寒氣可以暫緩血液的流動和屍體的腐爛,這地方最合適。”陸離說道,“你把人放下。”
莫執四下看了看,這附近全是酒缸,什麼都沒有。“就放地上啊?”他問道。
“人都沒了,你還擔心他受不受髒嗎?”
說……說得有道理。莫執鬆了鬆肩,把何同心放到了大小酒缸的中間。
又死了一個人。這是莫執心裏唯一的想法。
“人是誰殺的?”陸離先是摸著何同心胸前的傷口,那是一個還插著羽箭的傷口,何同心甚至來不及下意識地拔出箭羽,就因為精神崩塌而陷入了昏迷。
“我沒看清。”莫執搖了搖頭,“但不是他。”
“不是射箭的人?”
“是的,還有一個人,他藏在暗處,在何同心昏迷之後,一擊斃命,我來不及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