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府的大隊人馬舉著高耀的火把遊龍過境一般堵在葉府的周圍時,關粵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剛剛那一掌,雖然來得疾風勁雨,關粵毫無防備,但來者是誰?是葉懷恩。葉懷恩的經脈是被他施過手腳的,他這一掌其實還不及他在那泊爻城暗市中的七成,而關粵,雖然隻是一介女流之身,但多次交手下來,莫執看得出她的實力比之自己應該可以說隻是稍遜一籌,絕不可能是這一掌就會被打趴下的。
但是她的確就是那麼失了魂兒似的坐在了地上,她腦袋懨懨地低垂著,雙手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她仿佛全身一下子虛了脫,變成了脫水的屍體。
莫執沒敢上前去扶起她,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先前關粵已經對他有所察覺的情況下。本來自己來到這何府的營地,就是偷偷摸摸心懷不軌的,而且自己一旦出現,關粵立即便能聯想到那八流後腦上的血跡,而今天可是月黑風高夜啊,能見度不過小幾丈,到時候關粵質詢起來,自己可如何回答呢,總不能說自己是天黑夜高偶然路過閑庭信步擲個石子解悶吧?
而那葉懷恩也是有趣,他一掌擊退了人,也不趁勝追擊,也不轉身撤退,他就那麼屹立在圍牆之上,從莫執這邊看去,倒真有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士氣。
隻不過,他自己明白,莫執也明白,他已沒有那種以一敵千的實力了。他不好去懷疑自己當時的那個決定是對還是錯,是好還是壞,他也不願去想這些。
於是,頗為滑稽的一幕出現了,葉懷恩如同開山鎮門的巨像,一動不動地矗立在視線之巔;而關粵則如同一個哭唧唧的小孩子,賭氣地就那麼坐在地上,風吹過落葉,卻吹不動她;而自己,作為一個知悉一切、目睹一切的人,也隻能苦兮兮地蹲著,莫執還在等待一個契機,但這個契機還遲遲沒有出現,至於那個一切的罪魁禍首——小個子八流,他已然不知所蹤,連自己都不知道他藏在了哪裏。
等到莫執眼中的“契機”終於出現時,其實已過去了近半炷香的時間。嚴域從陰影處躍了出來,扶起了地上的關粵,關粵此時依然如同失了魂的小鳥,隻能倚靠在嚴域的懷裏。莫執依然沒有想通關粵為何會是如此的一個狀態,她似乎是一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嚴域的姍姍來遲,恐怕也是因為大病初愈,自己從師傅那了解到,嚴域作為一個靈器,早已不是正當之年,與葉懷恩的那場搏鬥讓他遭受了靈力的反噬,即便有師傅的醫治,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在嚴域的身後,還跟著浩浩蕩蕩的火星燎原,那是何府的兵馬殺出來的層層聲勢,隻不過……
莫執好似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麼自己老爹小時候會逼迫自己強行去學習那麼多兵法,因為,兵法和瞳力,就是天生的一對。從他的位置看過去,他一眼就看出了何府的五百兵馬的不對勁。
領頭在先、左擁右簇的自然是何同塵,他的身邊跟著縉兒和那個小個子,再往外層層疊疊則是何府親軍中的親軍,這一對親軍共有一百人,由一位百夫長領銜,百夫長之下則有統兵兼命的什長和伍長,這一隊人,他們的軍鎧的顏色都是最純正的,說明這些鎧甲經得起成色的檢驗,甚至於,這一批可能是直接從莫多克運出來的。但這一百人的素質也的確當得起這軍鎧的成色,他們行軍有序,步伐有秩,同進同退,渾然一體,便是上了戰場也是巨大的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