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下子靜默了,可能隻有離得好老遠看得老好清楚的莫執在遠處忍不住笑出了聲。是的,何同塵就是這樣的人,你關注他的時間越長,便越能從他身上發現驚喜。
何同塵還是氣不過,他直接大踏步走了過去,掄起手,一個大耳刮子便要甩過去。
關粵卻也還是不躲,她甚至眼神都沒有躲開,她似乎渾然不怕何同塵的這一巴掌,或者說……或者說,她早已經習慣了,莫執想起那天在池邊她胳膊上的累累傷痕,是啊,比起那些,這一巴掌又算得上什麼呢。
啪。其實莫執聽不見,但那掌清脆利落的聲音還是如期而至,傳入了他的腦海裏。關粵一聲不吭,她嬌小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紅印。
何同塵的嘴裏開始噴出大口大口的唾沫星子,他似乎是極為不滿,口中汙言穢語不斷,但這他還是覺得不解氣,又是一掌掄下。
不行,這可怎麼得行,即便身在遠處,莫執都看得緊張心疼,這何同塵可真不是個東西,自己功夫稀爛,養了個媳婦為你充當打手,還要受盡欺淩,你媳婦真動起手來能把你手掌掰斷,雙腿打折,但她為什麼不動手?為什麼不動手?為什麼不動手?
莫執真有些看不下去了,但他又隻能看著,他現在在人群的外圍,本就離得何同塵十萬八千裏遠,即便他扔個石頭阻止了何同塵一時的暴虐,但然後呢?這裏都是何府的人,甚至不乏能跟他過過招的高手,他救得了一時,卻救不了一世。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清官難斷家務事”,隻有他們兩人依然抽刀斷水水更流,這一幕便永遠都會發生。不發生在陽光下,也會發生在陰影裏。
梆。
有英雄伸出了援手,終於有人一手握住了何同塵掄下的巴掌,其實,這何同塵身邊的親衛裏,每一個人都有實力能縛住這何同塵,直接讓他動彈不得,但沒有人敢出麵,這或許便是師傅說的,在這陸兆國,有些人天生便高人一等。
一手攔住了何同塵的是,嚴域。是的,他或許是這麼多人裏麵唯一一個何同塵還能有些敬意的人,何同塵雖是滿腔的怒火,但是麵對嚴域還是自己把氣焰稍微壓了壓,他握了握手腕,看起來好像是在活動關節,其實誰都知道,他那齜牙裂嘴的樣子,明明是剛剛蠻橫地甩了幾掌,現在有些脫力了,所以不得不這麼做來緩緩手肘的痛覺。
但他的口中還是喋喋不休,這五百人的何軍,所有人都屏息凝氣,隻有他一個人在喋喋不休,他就像個老太婆一樣,或許軍中很多人都跟他這麼想。
嚴域對他言語了幾句,但他還是冷笑不斷,最後,他把眼神從眼前臉上印滿了紅掌印的關粵身上挪開了,不知是嚴域勸服了他,還是他打得手疼。
他睥睨地掃了一圈,是的,他還能睥睨地掃一圈,而且,不得不說,他這眼神倒還真像回事,可惜,無法身體力行,擺在人群中間不過隻是個虛胖的胖子罷了。
嚴域歎了口氣,莫執看到了他眼中的無奈,沒辦法,寄人籬下,人與錢財,即便是個不成器的二世子也不得不好聲好氣地伺候著,莫執明白這種感覺,尤其是當時身受重傷氣息奄奄還要到客棧勸這花花公子少生事端。
終於,嚴域一步越過了人群,他終又回來了圍牆之下。他抬頭,葉懷恩還是如同閑庭信步一樣站著,甚至於,剛剛一出好戲,他可看了個飽。
“我來!”嚴域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