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夫當關(1 / 2)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之上,即便是武藝精湛的高手,也很容易死於亂刀之下。

常見的鄉野軼事裏,經常會出現天神下凡一樣的偉人,他們身披金甲,頭頂霞光,一劍劈下,便能夠斬山斷海。他們隻需站著,凡人的軍隊便隻能戰栗發抖,不得不伏天仰息,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莫不如是。

但是,在現實的戰場上,孤獨的個體往往撼動不了真正的局勢。無論是刀法何其精妙,劍法何其淩厲,你不過也就能斬個百餘人,而在戰場之上,人的性命就像是奔騰的流水,是不會停下的。百餘人對於以萬為單位的戰場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你的體力和精力是有限的,一旦你被刺了第一刀,接著就會有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一直到你停止呼吸的那一刀。戰場上各個都是殺紅了眼的人,甚至於,其實,假如他們沒有特定的鎧甲昭示身份,他們連自己人也殺。

戰場上,真正左右棋盤的人,依然是那個列陣演武、運籌帷幄的將軍,前驅衝陣則獵殺,回伏掩兵則網盡,窮寇切勿追,二鼓則必衰,萬般變化,有萬般勝負。

這是莫執的父親跟他說的,所以他才會一遍一遍地跟莫執講解兵法,在他有限的生命長河中,兵法,的確才是劈山斷海的那柄劍。

在有限的史料中,僅有的靠一己之力改變戰場局勢的人,無一例外,都不是凡人。說他們不是凡人,是因為他們,其實更像是天地孵養出的異類:

操屍舞首的祭祀,以一人之力驅動源源不斷的屍體進攻城池,最終用城主身邊最親近的護衛的一刀斬下了判亡者的頭顱,事後他便不知所蹤,據江湖傳聞,他在那之後便化作了一縷灰煙;

驅養百獸的獸神,阜依族傳說中的先人,在大荒時期,彼時的大陸還不似今日由人類盤踞,當時群妖作亂,有虎頭鐵翼的窮奇,人臉獠牙的檮杌,還有諸多如今大陸上都再也見不到的奇珍異獸,傳說中,當時便是獸神統領百獸,為人類的先祖打下了第一片江山。後在五都割據時代,當時的陸兆襄王,進攻阜依族所在的羌凜密林,便有林中百虎咆哮,萬獸奔騰,那是陸兆國建國之前的最後一場敗仗,那場敗仗後,陸兆國休整了整整二十年,熬到襄王病逝,才敢再度踏足那片密林,傳說,當時的襄王病逝時托孤說道:那人命不久矣,你們可以去了。後羌凜密林被伐山割木劃為羌凜郡,阜依族被陸兆皇族收為奴隸,代代侍奉。隻可惜,時至今日,羌凜郡也已四分五裂,名存實亡。

袖手醫師,這也是一個神奇的人,他並不屬於朝廷和政治,因此他在這濃墨重彩寫盡這天生的征亂和陰謀的曆史上隻留下了一段話,但這段話改變了五都征亂時期的乾坤定勢。說起來,袖手醫師應該算得上師傅這一行的先輩,而且是頗有名望的先輩,現如今不少著者不詳的醫書其實都出自他之手。當時五都割據,其中瀏浯國國主最為暴戾殺伐,但他也擁有最多的祖上積業,他四處征戰,而且四處屠城,所到之處堆起的屍體能有城樓那麼高,燒屍體的火焰能連綿七天七夜。一日他行軍途中頭風發作,便叫了這魁隗國百姓中最有威望的袖手醫師前來醫治,其實他不是沒有帶隨軍醫師,也不是毛病犯到尋常醫師便醫治不了,他隻是在,立威。都說在魁隗國,百姓們信奉的不是皇帝,不是治國之人,而是這隻行走於鄉民之間,樂善好施,擁有信徒布道者千萬的袖手醫師,當時魁隗國因被屠了兩座城而人心惶惶,也是袖手醫師號令眾人焚香祈福,號令民眾持槍拿械,與這殺戮纏身的魔鬼奮戰到底。其實他是篤定袖手醫師不會來,因為以一人之身來到敵軍營地,那是鐵定有去無回的,但是袖手醫師還是來了。他派人搜遍了醫師的全身,甚至命令他當眾脫光,連他的私 處都要瞧過是否藏有密器,他也照做了。最後他衣裝整當,卻依然不卑不亢,問道事成之後可否還鄉,瀏浯國國主大笑這醫師也是個貪生怕死之人,這有何難?隻要寡人身體無恙,天下之大任君遨遊。然後,袖手醫師伸出了手來,去把那國主的經脈,隻一瞬間,瀏浯國國主便七竅流血,不治而亡。袖手醫師也被亂軍砍死,剁為肉泥。史書中寫道:醫師俯手,玉手仟仟,國主驚赫,笑及,如此秀女之手可堪大用哉?醫師應,殺汝足夠,國主七竅滲血,暴斃而亡。隨軍震怒,砍醫師頭顱,碾為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