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養木，修荷葺葉，嗬，難怪我娘也對你誇讚有佳。”
“啊，夫人謬讚了，貴府的莊容都出自夫人之手，葉某每次見到都自覺賞心悅目。”
簡單的言語之間，葉秉又往前跨了幾步，如今，他與何同塵不過探麵之隔，而在他們中間，隻剩下了兩個人，關粵，以及縉兒。
身邊還有一眾人虎視眈眈，他仿佛落入狼穴的幼崽，隨時會被撕裂。但他的臉上依然是輕鬆的笑意，他好像是來討酒喝的，而不是來討架打的。
“粵姑娘。”葉秉忽然開口問道，“你怎麼了？你怎麼傷得這麼重？”
原來他是看到了關粵臉上青紅色的掌印和漣漣的淚眼，這一看便是強忍著眼淚吞進肚子去的樣子，火光下看去，還真是楚楚可憐。
“不關你事。”關粵低聲嗡嗡著，“你別過來。”
“你沒事吧？誰能把你傷成這樣？”葉秉似乎是極為著急，“我這邊隨身帶了些藥物，你要不要先擦擦？”
葉家是醫藥世家，葉秉自然也傳承了一些衣缽，平日在泊爻城無法出門時，他就靠種植草藥消磨時光。
“我沒事。”關粵往後退了一步，“你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不管她，葉秉從隨身的口袋裏掏出了一瓶藥來，他伸出手……
“你別過來！”關粵像是忽然被什麼銳器嚇了一跳，她橫腳一踢，一顆石子疾雷般劃過，擦破了葉秉的臉頰。
一滴血落在了悄無聲息的地上。
“真好，還可以先給自己擦擦。”葉秉似乎完全不以為意，他抹了一些藥物在剛剛擦破的臉頰旁。
“來，你看，不是毒藥，不會害你的。”葉秉蹲了下來，把那藥瓶一路沿著泥土滾了過去，停在了關粵的腳下。
“你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你擦擦，很快就好了，你看我……”
“荒唐！”何同塵突然一聲唳喝，站了出來，他一腳踢飛了葉秉扔過來的藥瓶，厲聲道，“葉秉，我警告你，管天管地不管人家老婆，阿粵是我的妻子，你在我麵前阿諛奉承什麼？”
“同塵兄。”葉秉剛扔出藥瓶去，還蹲在地上，他沉鬱地低著頭，此時的語氣中好似有一絲鬱氣，他緩緩地起身，說道，“你也未免，太浪費了。”
葉秉橫出一隻手來，那被葉秉踢飛還在高空中的藥瓶忽然螺旋而回，應聲而歸，像是回旋鏢一般回到了葉秉的手中。
“同塵兄，你的命真的好啊。”葉秉忽然咧開嘴笑了，“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
“羨慕個屁！給我上！拿下他！”何同塵推了推關粵的肩膀，他的意思是，給我上！
“山雨欲來風滿樓。”葉秉抬起頭，看著明媚的夜空。
“柳玉西窗同成愁。”夜空沒有明媚很久，他很快看見了，洶湧的，奔流而至的人群。
散去。
葉秉仿佛被神靈護佑，所有衝上來的人群一刹那之間仿佛被大氣震赫，就像是有一堵高牆嚴嚴實實地包裹著葉秉一樣，所有人一瞬間都被彈開，七零八落。
這一瞬間，葉秉又往前走了兩步，此時他與關粵已經是咫尺之間。
她的臉上，還掛著依稀的淚痕……
她的頭發髒髒的，蓬蓬的。
她穿的，還是那雙磨破了的木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