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入夜了,會著涼的。”
“哦,哦。”莫執慌忙地點著頭。也是也是,這不先前都說過了嗎?隻不過剛剛那原本趴下了的胡遭老漢一下子“死灰複燃”了,嚇得自己夠嗆。
自己可當真喝不過這胡遭老漢,真的不配他提鞋的,自己這還是服了兩把醒酒藥了,就這還臉上微微的發燙。若是沒有這醒酒藥,自己這一天恐怕……
恐怕現在正拉著王司儀的手練習擊劍呢,不可不可,不可不可。
莫執走近了那老漢的身邊,他愈走近一步便愈能聽到老漢那震雷般的呼嚕聲,還有便是那狂風一樣彌散到他身邊的酒氣。明明剛剛聞著這酒香還覺得濃烈馥鬱,現在,隻覺得腥烈刺鼻無比。也是,酒入了人的口,哪還有還是原來的酒的道理。人的身體,本來就是一個複雜無比的容器,你沒見師傅的人體圖上畫的嗎?這邊一個腔室,那邊一個肺……
“嗯……好喝……再來……再來……”莫執還聽到了老漢模模糊糊的吐氣聲。
“再喝小心喝爆炸。”莫執伸出手,抬起了已醉成一灘爛泥的胡遭老漢。這老漢是有多不修剪,這毛發竟還能刺得他呲呲發癢。
“你好漂亮……你好漂亮……”
瘋了,他絕對是瘋了。要不是他看向王司儀的眼睛裏沒有什麼猥褻之意,他一定要將這胡遭老漢列為頭號盯防對象。
“我下次還能見到你嗎?”
能能能,你睜開眼就是老子再給你端尿壺,喝這麼多也不怕膀胱爆炸。
“能是嗎?太好了,太好了。”
這老漢好像還聽到了他心裏在說些什麼,隻不過,他這軟軟糯糯、喜極而泣的語氣,怎麼感覺他是個陷入了情網的小男生……
“你好漂亮……你好漂亮……”
瘋了,這家夥一定是瘋了。莫執不想再聽這老家夥胡言亂語,他一把扛起這老漢,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扔到了房間的床上。
“我能不能……牽一下你的手……”
這是莫執聽到的這老漢最後一句深情告白的話語,他聽得內心一陣子激靈顫抖,就差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了。莫執趕緊為他蓋上被子,便匆匆離開了房間。
走出房間後,莫執看到王司儀已把那空了的酒壺排排列排成了一排,而那唯剩的三斤,被她悉心地裝起掛回了後廚。
對了,她還留下了幾個銅錢。那是這兩斤釀子酒的錢。
此時的陶米村,已近夜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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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時,莫執與王司儀離開這老酒肆之後。
原本酣睡的胡遭老漢忽然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這一坐毫無任何預兆可言,就像是一副屍體忽然從棺材裏坐了起來。他手腳僵硬,臉上還帶著沉積的酒色。
一個激靈,這具屍體仿佛一下子來了靈感,他晃晃悠悠,搖頭擺腦,一個踉蹌便要往牆邊砸去。
但此時,仿佛天神來助,他一下子忽然定住了。再去看他,隻見他神清氣爽,威風赫赫,臉上的酒氣一掃而空,隻留下了沉靜和鎮定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