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方圓十裏人人稱讚的神醫,是個身形完美如模特,五官英俊到可以上封麵的年輕人?唯一可惜的,是個瞎子。
望聞問切,瞎子第一項就做不到。他看不到病人的臉色,看不到病人的舌苔,不過診脈是一絕活,三根手指在你手腕上輕輕一搭,相關病情就能說個七七八八,再問些近來飲食,基本就心中有數了。優秀的外貌加上沉穩的氣質,倒也有些“神醫“模樣。
可惜,周至柔不是那麼容易被外表迷惑的人。奈何周瑾的骨折耽誤好些天了,萬一長壞了,畸形了,那她怎麼能原諒自己?盡管覺得這“神醫“未必靠譜,可時間緊迫,也顧不得其他,隻能讓周瑾過來看病。
周瑾本人是無所謂,決定來北漢之前,她就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若非是南魏實在留不得了,誰願意離鄉背井呢?遠行什麼事情都可能遇到,她想過自己可能突發風寒,可能水土不服,可能遭遇匪徒……什麼都可能發生。隻是胳膊骨折,又不是要命的大事,值得什麼憂慮。
也就柔兒妹妹操心來操心去,其實根本沒必要。
去看病之前,她還和周至柔這麼說,談笑之間,壓根沒當一回事。
可見了這神醫,就不用周至柔狠勸了,自己一天三次的跑。
由於是骨傷,已經愈合了大半,而且猜測正確,骨頭沒有接好,一旦完全愈合,那就是歪胳膊了,神醫本著治病救人的善心,告訴病患,這病怕疼可以不用治,不怕疼的話倒是可以打斷胳膊重新愈合……
周瑾咬牙同意了。
神醫眼睛看不見,就算看見,那打斷胳膊誰來?總不能讓患者自己來吧?他親自出手……在周瑾的胳膊上摸啊摸,找尋最佳的位置。
男女之間,沒有接觸就沒有接觸,產生點什麼意外的情愫是很難的。
但是有了接觸之後,那種微妙的,好似毛衣摩擦之後的電火花,也跟黑夜裏閃亮的一樣,就是……產生了……
周瑾也是曆經了生死之後,將素日的心理包袱放下了。她若是在刺客刺殺梁坤的行動中,摔斷了脖子,不就萬事成空了?既然活著,就是本能抓住生命中僅剩下的美好。
神醫素樸,明明有身好醫術,可就是呆在這鄉野之間,為普通村民致病,心底善良,關鍵是長得還那麼好看。他的手指修長,掌心指腹卻滿是老繭,連指紋都磨平了。為了觀察胳膊的愈合,他每日都要親自摸一下……這……這就不要談什麼男女大防了,人家隻是慈悲的醫者,哪有什麼心情關注她什麼內心變化?
周瑾的心跳如擂鼓,表麵還裝得平靜。
十天過去了。
她自以為藏得天衣無縫,可哪裏瞞得過周至柔。
周至柔內心也是一片糾結難熬。在她印象中,大姐姐周瑾一向矜持自愛,恪守婦道,待人接物,都在世人標刻的尺度內,極少流露出這麼強烈的喜好。
如果可以,她真想讓大姐姐放開心胸,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呃,不轟烈,平淡如水也可以,隻要她覺得幸福就好。
可是,這是在前往東梁的路上。況且這位神醫底細不明,時間上也不容許她多做調查——而不調查個明白,她怎麼放心讓大姐姐和這個人過度接觸呢?
她既不想讓周瑾失望,又覺得周瑾已經背負的太多,值得一份真摯的情感。
這樣糾結的心態,她隻能裝作不知道,借著查刺客的由頭整天忙忙碌碌。
十天之後,傷勢差不多了,接下來隻要每天按時換藥,無需神醫在旁邊下醫囑,實在實在是沒了逗留下去的理由了。周瑾悶悶不樂,而作為妹妹,周至柔何嚐看不出來?她不提,周瑾才從戀愛中回過神來。
“這幾天,你早就看穿了吧?“
還想裝傻的周至柔沒有辦法敷衍,隻能含糊笑道,“美男子誰都喜歡看,大姐姐覺得沒看夠,咱們多留兩日也行。“
周瑾聽了,又是好笑,又是心酸,頓了頓,“罷了,總歸是沒有結果的事情,走吧,明日就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