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女孩子別開臉沉默不語,複隔片晌寂靜之後,在男人徹底發作之前,她輕聲答:「上高中。」
徐經野胸膛裏一股火兒直往頭頂燃,伸出手,語氣是強壓著怒氣的冷硬:「給我。」
她猶豫少頃,低頭從兜裏摸出來扁扁的薄荷色煙盒,不等她抬手遞過來,徐經野一把奪過來扯爛,鐵青著臉壓下聲音詰問:「誰教你的?」
她低著頭,好像這一整晚在他麵前都是低著頭:「我自己想。」
「為什麼想抽煙?!」
麵前的人又不說話。徐經野的耐心告罄,拽過她胳膊強迫她正麵自己:「徐質初!」
怒火之下他的力道沒有克製,她像是被他弄得疼了,輕擰著眉嘶了一聲,本能往後躲開,柔弱身型晃了晃才站穩。徐經野看她皺著眉頭躲自己愈發生氣,突然按著她的肩將她扣到牆上,整個人是從來沒有在她麵前展露過的可怕森冷:「我在問你話,你啞巴了?!」
女孩子的單薄身體不妨撞到牆上,發出一聲悶響。她貼著牆壁被迫抬起頭,麵前盛怒之下的男人緊緊盯著她,她被他的氣場壓著無處可躲,靜默片瞬後,終於低聲開口:「壓力大。」
徐經野居高臨下緊盯著她的臉,對這樣敷衍的回答很不滿意。她垂著眼皮不看他,臉色平靜如常,沒有做錯事的慚愧,也沒有麵對他動怒的害怕。兩人無聲膠著僵持著,氣場一強一靜,卻難以分出誰占了上風。最終還是她先退步,語氣輕緩敘述,聽不出任何情緒:「剛升高中的時候考試很多,一輪接著一輪,一次考不好就會被調到差的班級。那段時間每天都很焦慮,睡不好,做噩夢。」
徐經野暗暗皺眉,顯然無法共情她這個理由。他從小一路順遂地站在頂端,堅信一切都是事在人為,在他看來學習是這其中最簡單也最公平的一件事,隻要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可見的回報,他根本理解不了有人會因為成績差而焦慮到失眠——隻要努力就能做到的簡單事情,你做不到就是沒努力,怎麼還有臉又不努力又焦慮?
麵前的人像是預料到了他不會理解,垂著眼自嘲淡笑了下,聲音愈發低了些下去:「我經常夢見自己因為成績太差,又被舅舅送回去了。」
徐經野完全沒有想到成績對於她來說最終意味著這個,愣了下,下意識脫口否定:「不可能。」
話音落下後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仍處於未消散的火氣裏,擔心她會理解歧義,他又沉聲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把你找回來了就不可能再把你送走。」
原本怒火壓抑的暴風因為她輕飄飄的一句話驀然轉為黯然低落的寧靜。兩人同時陷進緘默,寂靜中的兩道呼吸聲錯落清晰,交纏著女孩子身上微凜的清淡香氣。
徐經野後知後覺意識到兩個人離得有點兒近了,按著她肩膀的手不動聲色鬆了力道,人也暗暗往後站直斂起了身上的迫人氣場。複隔半晌,他再次開口,語氣克製恢複到幾分往常的沉淡:「你基礎差,成績提得慢也正常。不會有人因為這件事怪你。」
麵前人對於他的安撫無動於衷。他在昏黃光線下定定望著她低垂的臉,情緒也逐漸冷靜下來,繼續淡聲道:「成績隻是人在成年前一個簡單通用的標準,能說明的隻有學習能力這一項。」
「就算你現在的成績不理想,以後還會有很多別的事情可以做得好。」
他停頓片刻,最後說:「你想做什麼,跟我說,我來安排。」
她依舊不作聲,讓他才平複下去的脾氣又隱約不耐:「說話。」
女孩子又安靜半瞬,輕輕吸了下鼻子,還沒等她張口,徐經野先擰起眉,指腹無奈探向她眼底:「怎麼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