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想幾乎快站立不住,但聲音還是穩的:“你幹的?”
“不是我。”黎落成撥弄著桌上散發著瑩瑩藍光的項鏈珠子,輕聲道:“你回去後就會發現其實我有個販賣團隊,專門賣小孩的,或者周斯臣已經告訴你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我的團隊近一年出現了內訌,因為我發現有人一直在試圖打探我的消息,並且似乎已經追蹤到了點我沒擦幹淨的蛛絲馬跡。我的隊友說把人拔除掉就好,但我清楚這次沒那麼簡單,那人很聰明,很容易拉著我們一塊兒完蛋。”
說到這兒他看向蘇想:“說實話,我以前也跟你相處過一段時間,我從來沒設想過像周斯臣那樣精明算計的人會跟你有什麼交集,後來他娶了你,一度成為我想不通的幾件事之一。扯遠了,我們繼續聊——”
“我提議對他冷處理,隻要後續別被抓住更多信息就好,但這時團隊裏出現了一定要拔出掉釘子的呼聲,開始有人瞞著我做一些事——比如這次的車禍。我猜測,可能是我那不聽話的朋友們擅自動的手了。”
黎落成始終沒什麼特別情緒波動的樣子,他講事情的口吻像極了跳脫事件本身的第三者,輕鬆,無所謂,甚至還帶了點讓人不適的俏皮跟自由。
他披了另一副麵容這麼多年,做到了滴水不漏。
蘇想翕動嘴唇:“周斯臣現在怎麼樣了?”
“不清楚。”黎落成摩挲著下巴思考,“我剛來的時候正好送進了搶救室,救不救得回你得自己回去看看。”
“我回不去了。”她先是喃喃,隨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項鏈碎了,我好像回不去了,你能不能...”
黎落成麵無表情地看了會兒她,將蘇想的恐懼,慌亂,乃至因為害怕生出的不易察覺的絕望收入眼底,指節輕叩桌麵:“我說過,人人都怕死——項鏈是半成品,不能自由控製你想穿去的時間或者空間,更別說碎成渣的。我們能遇上是巧合,這種情況下嚐試的話你可能卡在時間縫隙裏再也回不去了,即使是這樣,你都不收回想說的那句話嗎?”
“你幫幫我,我要見他。”蘇想把剩下的話補全。
“他可能已經死了。”
“那我更要去到他的身邊,”蘇想深吸一口氣,她忽然覺得自己擁有了無上的勇氣,她一字一句堅定道:“無論哪個時空,年輕的周斯臣都會碰到年輕的蘇想,他們還能夠像我們一樣結婚,相愛...可我如果不回去,那要讓他們後續怎麼書寫,周斯臣的這三個字怎麼留在成年後的蘇想心裏...”
“說得好。”黎落成輕輕鼓起掌,“那明晚學校後山見吧,歡迎前來找死。”他笑了。
*
學校在三甲門口坐了許久,看著夜色慢騰騰在眼前如同墨水點進清水裏一點點消失幹淨,看著路燈關上晨光亮起來,看著來來往往上班族開車急吼吼經過。
李衝關店回家看到門口杵著這麼一個人時嚇得魂不附體,過去拍了兩拍才確定人是活的。
“喂!你不會在門口坐了一夜吧?怎麼不回學校?”
蘇想這才遲鈍地答應過來自己現在還是個學生,她得回學校呆著,點頭一聲不吭告了別,她往學校走去。
一夜未歸第二天還大搖大擺從正門進來的可不多見,門衛慌忙給蘇想班主任去了電話,第一個匆匆忙忙跑出來的是趙念璟,她小臉嚇得煞白煞白的。
“嚇死我了!你去哪兒了啊!昨晚到一半找不著你人去問李哥,他說你回來了,回學校又沒看見,我等了一晚都等不到隻能報告老班了,你怎麼這樣啊!”
蘇想安撫性拍拍她腦袋:“這不是回來了嘛,昨晚蹲在廁所呢,拉肚子。”
“你拉了兩個小時嗎!”趙念璟生氣地咆哮。
“嗯。”
緊接著老班跟高二年級部兩個中年男人也火速飛奔過來,老班氣得整個太陽穴都在跳,二話不說把人提溜了回去。
蘇想這次徹夜未歸情節嚴重到可以記大過了,但看在前段時間得了個獎,學校的意思是給個警告,再罰她周一晨會做檢討。
蘇想這次接受得尤其溫順,麵對各大老師輪回轟炸也隻安靜地鞠躬道歉。
一整天,她都處於什麼多餘的話也不想說,安靜聽課做筆記的狀態,趙念璟真心覺得好像有什麼事發生過了,但她不敢直接問,隻能可勁兒地幫蘇想跑腿倒水,再把自己帶的小零食分她一半。
晚自習開始前,窗外夕陽透過窗欞照進來,在教室裏攤開好看的光暈,蘇想看著窗外橙色的日落,同趙念璟道:“謝謝你。”
“突如其來謝我做什麼...”趙念璟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