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眠吃的很快,真是餓極了,幾乎是狼吞虎咽,吃相算不上好看,過意的去。舌頭燙麻了,再好吃的東西也索然無味,隻為滿足肚子空癟的饑餓感。
反觀,半天過去,梁旗川麵前的餛飩還是剛端上來的模樣,分明的泡在湯裏,連麵上的蛋絲也沒攪開。
“我去付個錢。”說罷,餘眠起身,繞開塑料板凳,徑直走向王六。
價位表模糊,塗塗改改看也看不清,來這的回頭客肯定不少。王六嘴裏哼著不知道什麼詞的歌,搖頭晃腦,打著節拍手裏的活停不下來。
“老板,兩碗餛飩多少錢?”王六低頭攪和沸水裏翻滾的餛飩,一聲暗啞,參了幾分慵懶輕柔的女聲滑入他耳際,忍不住抬頭,熱水騰起薄霧,朦朧一片,一張小臉楚楚動人,明媚的眸子,流盼出嫵媚,妖妖豔豔足矣勾人魂魄,幾縷碎發漫不經心別在耳後,隻是十六七的年紀,絲毫不遜於影視明星的美豔動人。
王六眼都看直了,打了快半輩子光棍,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這一眼,值了,梁哥好福氣!
“呃……十塊。”王六話也說不利索,怯生生的眼睛直往餘眠臉上瞟,努力克製,突然脊背發涼,頭皮一陣一陣酥麻,一道狠厲的目光死瞪住他,眼神裏遏製不住的警告意味,不知道在心裏撕碎他幾次了。
王六馬上低下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梁旗川正在慢條斯理小口喝湯。
餘眠從口袋裏翻出錢,遞給他,王六伸到一半的手懸著,這錢是接……還是不接。
隔空和梁旗川對視,他似乎聽到了,或是早有預謀,輕輕一點頭,王六這才放心接過錢,小心揣在兜裏。
餘眠緩步走到梁旗川麵前,終於吃的差不多了,淺淺一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拜拜。”衝他揮手,告別。
王六見她走遠了,拖著一張板凳,湊到他旁邊,遞上那張十元紙幣:“梁哥,錢給你。”
梁旗川拉開外套拉鏈,雙手插兜:“死性不改。”
王六離得遠了些,大氣也不敢出,坐到他對麵,手搓著膝蓋,褲腿磨的光亮發白。賠笑:“梁哥,下次保證不看,內個小姑娘,怪好看的,長的挺招人稀罕,就多看了幾眼。”
梁旗川也不否認,“嗯。”
王六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屁顛屁顛搬著凳子坐回去,突然把手搭在他肩上:“我王六雖然沒什麼本事,但看人賊準,我看的出來,您對內姑娘有點意思。”
梁旗川喉結微微滾動,用很認真的語氣問:“很明顯嗎?”
王六擺擺手故作高深:“不會,最起碼小姑娘看不出來,這一點我敢肯定……”
“走了。”話還沒說完,梁旗川起身離去。
王六歎了口氣:“這樣怎麼追人小姑娘啊,唉……”才發現手裏還拿著那張十元紙幣,真是大人有大量。
餘眠回到家,蘇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坐在地上搗鼓一大堆文具,沒看到李可盈。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說不出的微妙。
一個想打想罵,鑽心撓肺的恨意達到了極點,又無能為力。
一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
餘眠也沒多看她一眼,徑直往房間走,蘇琪攔住她,抓住她纖細的腳腕。
“今天,我…對……對不起,我不應該說你媽媽。”眼裏卻沒有一分一毫的愧疚,仿佛是在執行某人的命令,拉不下臉,扭扭捏捏,連裝都不會裝。
又耍什麼花招?
這樣的戲碼她也不是沒見過。不過,這配角冒頭了,離正戲還會遠嗎?
餘眠俯下身,無辜純淨的雙眸青青灩灩,用原諒了一切溫柔似水的話語,說:“這件事本來我也有錯,不怪你。”
長得漂亮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蘇琪心靈受到了抨擊,對著這樣一張臉,怎麼能說出那樣不堪入耳,傷徹心扉的話,這一刻她巴不得把一切罪惡的苗頭掐掉,摧毀劣的園子,整片整片的苗子頃刻枯萎,靡土一方。
“啊…哦,沒有,不是,呃,我的錯,是我做的不對。”她竟然主動認錯!倒也在餘眠的意料之中。
蘇琪原先家境不錯,她的父親、李可盈的第一任丈夫做的是古玩生意,向來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蘇琪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又是獨生女,看上什麼了,張張嘴就有人送到她麵前。更別提打她了,她爸媽連一根寒毛也舍不得動,倒是鑄了一身嬌氣。
她的字典裏就沒有“認錯”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