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春晚(1 / 3)

阿壯問杜子騰為什麼不去看橄欖球賽。在阿壯麵前一向(裝)正經的杜子騰忽然翻了個白眼,說:“不用看就知道輸定了!有什麼好看?還不如躲在家裏挖鼻孔呢。”

阿壯噎了一下:“你怎麼知道耶魯一定會輸的?”

杜子騰說:“你覺得耶魯真的會贏?”

“為什麼不會?”

“因為窮。”

阿壯簡直無語了。

杜子騰笑,反問了阿壯:“國內老說清華北大哪哪不好,比不上哈佛耶魯。你覺得呢?”

阿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還是認真回答:“好不好,我不知道。什麼科研水平教學質量,我也不太懂。可是,從我知道的來看,比如說書——我聽說,在清華,老師、博士和本科生,最多隻能從圖書館借三十本書;但在耶魯,本科生可以借100本書,研究生可以借225本書。哈佛怎樣我不知道,可是像耶魯吧,每年都有兩千門課,課堂經常小到隻有三五個人——這些,北大和清華,大概都比不上吧?”

杜子騰眯起眼睛:“學費咧?”

阿壯說:“……耶魯有很多獎學金。”

“獎學金哪裏來?”

阿壯一怔。杜子騰接著說:“你以為你借的一百本書,你享受的名教授與小課堂,豪華漂亮的餐廳和掛滿白人腦袋的食堂,還有圖書館裏那一排排蘋果電腦,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在耶魯,本科也好碩士也好,每個學生每年學費四萬刀——音樂、法學、醫學、商科的學費更貴。就算學費不是學生自己交,也有企業家與慈善家在交。一年四萬,四年十六萬;十六萬美元,相當於一百萬多元人民幣。一百萬人民幣是什麼概念?我在清華建築係念書時,什麼企業老總捐款二十萬人民幣,我們就得擺起排場,對他千感謝萬感謝——如果叫清華學生每人交上一百萬人民幣,什麼書借不起,什麼課開不了,什麼教授請不到?”

阿壯一傻:“這跟橄欖球有一毛錢關係?”

“這不廢話嗎。我說耶魯肯定打不過哈佛,為什麼?我們的球員沒他們英勇?我們求勝心不如他們強烈?當然不是。真實的原因是——我們沒他們有錢。隻要你有錢,你請得起最好的教練,爭得來最好的球員——甚至你可以挖走對方的教練和球員。哈佛有享譽世界的商學院,每年都可以拉到天價的捐款;耶魯的法學院縱然出了不少政要,畢竟不比商界,籌不了那麼多錢。美國大學的捐款與錄取是直接相關的。你真以為美國的慈善家這樣熱情無私,發自內心喜歡給大學捐錢嗎?——以後你畢業,耶魯校友會每年都會給你寄一封信,勸你給母校捐錢。”杜子騰臉上掛了個淡漠的笑,“資本主義社會,真的就是一個以金錢衡量、估價、調動資源以左右一切的社會。國內到處什麼哈佛女孩哈佛家訓,與其相信那種書,還不如踏踏實實賺錢來得實在。再好的教育,歸根到底都是錢。”

阿壯有點不認識似地看杜子騰:“我覺得你……好憤青……”

杜子騰嘴角一動:“憤青嗎?——憤青之所以憤青,大概是因為窮吧。”

橄欖球賽季以後就進入期末。所有人都忙得焦頭爛額。等阿壯考完試交完作業,杜子騰來加她微信,問她暑假回家嗎。阿壯答不回。杜子騰立刻回複一條:那幫我幹活吧。

學校放假後,杜子騰把阿壯約出來說:“兩件事。第一件,我反複想了,覺得你上次對我模型的批評有道理。那麼你來,你把穹頂和廊柱的想法做出來。第二件,幫我來整春晚吧!”

很多中國人寒假都不回家,因為回家也等不到過年。留校的理工科學生尤其多。中國學生學者聯合會早早開始忙著籌備自己的春節聯歡晚會。杜子騰是主席團成員,免不了四處奔走;期間跑了兩趟紐約,想從紐約的中國領事館那兒多要點錢來,可惜領事館的錢大多給了哥大。耶魯學生會隻有少數華人企業捐款,隻能勒緊褲腰帶彩排。

杜子騰要阿壯也出節目,阿壯說要唱鳳凰傳奇。杜子騰給她話筒,阿壯上去吼了兩嗓,彩排室其他人直接跪了。翔哥大叫:“快打911!快打911!”

又讓阿壯試了試主持人,可惜這姑娘閩南口音實在太重,一般人聽不懂。阿壯用中文說兩句,旁邊跑來問:“剛剛的英語是什麼意思啊?”

又讓她去跳采茶舞——她差點沒把別家姑娘手裏的茶籃子踢爛;試了一圈,終於找到適合她的節目:舞龍獅和太極拳。

先是舞龍獅。阿壯拿起龍獅套,鑼鼓一響,整個龍就好像激動得要飛起來。阿壯往台上一站,一甩龍頭,後麵就傳來“砰”的一聲——原來龍尾的男生給拽倒在地了。換了四個男生,三個被她拽倒,其中一個還被活活拖了十米,一直拖了兩圈,嗷嗷叫了一路。

然後是太極拳。阿壯同學覺得“一個大西瓜,一刀切兩半,一半分給你,一半分給他”的太極拳太弱了,非要往裏頭加降龍十八掌,差點沒劈死那位負責太極拳的導演同學。這個太極拳的節目,在總導演杜子騰的建議下,改名叫“超級動感太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