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她才問了這麼一句,這一路行來,她見證了肖婉所有的不易,所以她認為此次肖婉完全不用為了她出來見顧影寒。
不見不念,不念便不痛。
對於肖婉與顧影寒,她希望是如此。
夢冷旋的話,讓肖婉邁起的步伐停了下來,她垂頭看著台階,而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苦笑道:“你是我在玄界中最好的朋友,我想同你做最後的道別。”
悲涼的口氣透著滿滿的苦澀,讓夢冷旋心間那種無法言語的感受越擴越寬。
她深歎一氣,仰頭望著那片天空,淺淺道:“真的決定了?”
“嗯……”
“會…不會後…悔,”
張張嘴,夢冷旋還是問出了這句不該問的話。
肖婉歎口氣,扭過身來,輕抬起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長發撩到耳後,動作之溫柔猶如在撫摸至寶。
是啊,曾經那麼愛美的人,如今竟剃度,變成了這般。
“若在以前,我會回答,一定會後悔,但在經曆這麼多事後,我能準準確確的告訴你,我不後悔。世間薄情之人,怎會讓我後悔。”
隨最後一句話落下,夢冷旋抽了抽嘴角,目光不覺斜了眼顧影寒,“不說這個了,我們聊些其他的吧!”
收回視線,夢冷旋仰頭倒回眼中打轉的淚水,抬動腳步往台階上邁了一步。
但一聲巨響讓她猛然停了下來,她左右看上幾眼,未來得及說話,肖婉已麵色大變,甩動長袍,凝空而起道:“快走吧,你我見麵的時間到了。”
她原向離南山掌寺告了一日空閑日,可如今他為何提前敲響這四方動雷鼓呢?
心中疑惑湧上心頭,壓得她麵色蒼白無比,她緊張看著前方的同時,終是忍不住望了眼呆若木偶的顧影寒。
“你我之間,永生都不會再見。”低喃出聲,她扯起嘴角,飛身朝離南山的山頂而去。
夢冷旋大喚幾聲,跨步追出,卻被瞬時出現在她麵前的綠影結界阻擋。
這一猛烈的衝擊,讓夢冷旋傷上加傷,直噴了一地鮮紅血液。
看著夢冷旋倒地,肖婉大駭,本想衝去扶起夢冷旋,可她剛欲動作,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快回離南山,否則,你的朋友隻有死路一條。”
這句話,不是恐嚇,而是事實,因為離南山的綠影結界在過一會就會發出令人心駭的冰血雨來。
這種冰血雨入地即化,而後會產生出強烈的腐蝕毒素彌漫天際,致使人腐蝕而亡,而唯一可以避免的方法就是肖婉回到離南山中,拉停四方動雷鼓。
“你們快離開吧!”想完這些,肖碗大吼出聲,斂起長袖,就又要轉頭離去。
“婉兒,別走……”
用力掙開常規拉住的手,顧影寒大跨上前,神色痛苦地喚道。
肖婉垂頭,閃過眉間的哀傷被顧影寒往進了眼中。
他暗鬆一氣,認為肖婉是有回頭的打算,卻不想肖婉在扯了扯嘴角後,目光急劇收縮,死死地鎖著他好一會,才有寒冷如晨霜的聲音從嘴裏迸發出來:“你沒有資格叫我婉兒,更沒有資格要求我別走。”
落下這句,肖婉斂在衣袍兩邊的手緊了緊。
她雖然放棄了他,但她還不能見他死在這,畢竟,拉不拉得停四方動雷鼓,她心中也是沒底。
“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沒有在乎肖婉了的話語有多冷漠,顧影寒已完全失去了自我。
肖婉緩緩閉眸,眼角掛上了一絲薄涼,隨即甩袖迎風而走。
那決絕的動作讓顧影寒穩了穩身子,他捂住胸口,心好似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中,無盡地下沉,他昂著頭顱,不讓殷紅眼中的淚水流下。
“主子、冰血雨馬上就要降臨,我們還是快帶著夢姑娘先離開這吧!”常規知道此時不應該說出此話,但為了幾人的性命著想,他又不得不說。
沉悶地聲響讓顧影寒回過神來,他穩住身子,四下張望後,飛身而上,將夢冷旋橫抱了起來。
此抱不為別的,隻為借用夢冷旋,再次引出肖婉來。
靠在顧影寒的懷裏,夢冷旋心裏咯噔一下,但自己已沒了推開他的力氣。
她知道這個抱代表什麼,但不知為何,她不想讓顧影寒近她絲毫。
回到寧橫派內,顧影寒讓常規找了上好的醫者為夢冷旋療傷,自己則去了肖婉以前居住的屋中。
來到房中,他撫摸著那些桌椅,隱忍多刻的淚水終於遏製不住地流了出來。
曾經的他,永遠都那麼高傲,認為肖婉無論如何都會再回到他身邊來,可如今他才明白,就是這份高傲,讓他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幸福。